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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他們心里都有數,他能活著回來的機會,已十分渺茫。他們這些部下,又怎么會盼著他出事,蕭莨不好了,他們更討不到好,可終究,得面對現實。“……末將來,是想問郎君,那小皇帝已被關押多日,后頭的事情要如何處置?”安靜片刻,祝雁停問他:“為何要來問我?”趙有平低頭道:“郎君,這么多天了,王爺都未回來,我知您心里難受,末將等同樣不好受,可這事瞞得了外頭一時,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得早做打算,王爺辛苦打下的江山,……哪怕是為著世子,您也得幫之守住?!?/br>祝雁停漸攥緊拳,紅著眼睛憤恨地瞪向趙有平:“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你是認定王爺回不來了是么?”“末將不敢也不愿,”趙有平硬著頭皮道,“可郎君,只怕萬一,我等必須在事情傳得天下皆知之前,做好打算?!?/br>祝雁停仰起頭,將想要脫框而出的眼淚咽回去,一旁的珩兒不滿斥道:“你說什么呢!我父親不會有事的!他肯定能回來!”趙有平單膝跪下地,低頭沉聲懇求:“末將懇請郎君和世子,不要辜負了王爺這些年的心血,無論如何都要守住王爺打下來的這些基業,為了世子,為了蕭家,還請郎君早做決斷?!?/br>珩兒氣呼呼地噘起嘴,抬頭去看祝雁停。沉默一陣,祝雁停收回眼淚,冷眼看向趙有平,問:“你想讓我怎么做?”“若是、若是王爺當真有個萬一,禪位之事也絕不能就此作罷,否則,一旦等到小皇帝長大,羽翼漸豐,遲早有一日,我等會壓制不住他,到那時就當真是為他人做嫁衣了,可世子如今太過年幼,榮郎君魄力不夠,禪位給他們并不合適,也無人會服,您是王爺的妻,又是祝家人,只要、只要您認下您是先帝之子,您便是名正言順,我等愿意效忠您,世子是您的兒子,將來,這皇位一樣是世子的?!?/br>祝雁停很想冷笑,若是蕭莨沒了,他會在意這些?什么江山、皇位,蕭家、祝家,對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甚至是他們的孩子……這輩子他做過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當年為了這些自以為重要的東西放棄蕭莨,到了如今,他清楚知道,他心里最想要的是什么,他要蕭莨,只有蕭莨,沒了蕭莨,其他什么都不是。“這是你的想法?”“末將與其他人商議過,也寫信給了徐卯將軍?!?/br>祝雁停不再問了:“……我想想吧?!?/br>“還請郎君不要意氣用事,即便不為別的,王爺定不希望您也有個三長兩短?!壁w有平勸他。祝雁停閉了閉眼:“我知道了,趙將軍請回吧?!?/br>趙有平離開后,珩兒悶悶不樂地問祝雁停:“他是什么意思?連他們都不相信父親能回來么?”祝雁停撫了撫兒子的臉,輕聲問他:“珩兒,若是將來只有你一個人,你能做好皇帝么?”小孩一愣:“那爹爹呢?”“……爹爹沒有用?!弊Q阃葏鹊?,他真的沒有用,若是沒了蕭莨,他可能什么都做不了。珩兒跳起來:“我去殺了小皇帝!都是因為他,父親才會死出事!”不等祝雁停反應,小孩已經跑去劍架旁,踮起腳雙手取下蕭莨的劍,那是當日蕭莨落在河邊,被他的親衛撿回來的。祝雁?;厣駮r,珩兒已抱著劍跑了。小皇帝被關押的營帳有層層兵丁把手,但珩兒抱著劍氣勢洶洶地沖進去,沒人敢攔著。小皇帝縮在墻角,聽到腳步聲下意識地抬頭,珩兒跑進來,吃力地拔出劍,指著他,咬牙切齒憤恨道:“你還我父親!”小皇帝又驚又懼,抖抖索索地往后退,明晃晃的劍就在眼前,他退無可退。劍尖往前送時,祝雁停跟進來喝止住珩兒:“別鬧了!”小孩通紅的眼睛看向祝雁停,祝雁停冷聲提醒他:“你若這么殺了他,你父親做的這些就都白費了?!?/br>祝雁停從小孩手里將劍拿過去,瞅向縮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小皇帝,冰冷的目光里沒有丁點溫度,他甚至都不屑于殺這個小皇帝。他的表哥若是回不來,旁的人是死是活,又與他有何關系。那小皇帝卻忽地撲向祝雁停,哀求他:“不要殺我,我寫禪位書,我寫,我這就寫!”“你以為你還有的選嗎?!”祝雁停厭惡地將人揮開,他后悔了,他當真后悔了,早知這樣,他就該勸蕭莨直接把天下搶了,何必博什么所謂名聲,若非如此,也不至于就因這個,落得今日這般生死不明的地步。小皇帝一邊哭一邊求饒,祝雁停不再理他,拉著珩兒轉身離開。走出帳子,有人匆匆來與祝雁停稟報,說他們在漉水下游發現了一具尸首,看身形,或是王爺。祝雁停聞言瞬間面色鐵青,珩兒淚眼汪汪,拼命忍耐才沒有當下眼淚決堤。祝雁停咬住牙根,壓抑著聲音里的顫抖,一字一頓道:“帶、我、去、看?!?/br>找到的疑似蕭莨的尸身已經被運回,就在軍營外,祝雁停讓珩兒回帳子去,叫人領路出了軍營。揭開白布之前,蕭莨的親衛小聲提醒祝雁停:“郎君,……您做好準備,不大好看?!?/br>祝雁停面無表情地點頭:“掀起來吧?!?/br>白布慢慢掀開,祝雁停用力握住拳,緊緊盯著那逐漸在他眼前展示全貌的尸身,在水中泡發了多日的尸體早已面目全非到不能看,皮rou高度腐爛膨脹,陣陣惡臭味撲鼻而來,叫人幾欲作嘔。“在下游找到時就是這樣,全身赤裸,身上全都腐爛了,辨認不了身份,但先頭讓仵作先檢驗過,推斷的身量、年紀,和在水中浸泡的時間,……都與王爺相符?!?/br>祝雁停的拳頭握得更緊,一瞬不瞬地盯著那具尸身,不斷變幻的眸色掩蓋了藏匿其中的情緒。許久之后,祝雁停后退一步,輕閉了閉眼,低聲道:“不是他?!?/br>“郎君可確認?”“不是?!?/br>他擁抱過、愛撫過,有過無數次親密接觸的人,哪怕當真變成這樣面目全非的模樣,他也認得出,這個人,不是蕭莨。祝雁停轉身就走,待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