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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京所以不認得,別再剛來就惹了麻煩,倒叫母親擔心。他原是這樣的身份,那我便不用費心應付他了,怪累的?!?/br>又問金錠兒,“銀子送過去了?”金錠兒便道;“已送過去了,我瞧著那先生便是個不大理事的,也并不似會管著咱們的樣子,大爺何必多給他送了這份束脩?!?/br>薛蟠道:“禮多人不怪么,何況政老爺讓我在這里讀書,這里卻是賈老頭的地盤,打點好他,咱們才好更自在些。明日的假可請了?”“小的才一說,他便應了,倒叫小的有些無所適從了?!?/br>薛蟠嘿嘿一笑,“這便是送銀子的好處了?!?/br>金錠兒恍然大悟,銀錠兒亦在一旁自得一笑,“我便也是靠著這一,探聽了許多消息的?!?/br>金錠兒無言以對。薛蟠這般在學里天打魚兩天曬網的過了許久,竟也不見賈政來尋他說道,便知去與不去都無所謂了,他便越發地逃課逃得勤了。不過這一日他來學里,卻是難得碰上了寶玉。寶玉開始亦是每日來學里的,后來發覺先生不大管他,學里亦常是賈瑞代理,他便也隔差五的請假不來。后來秦鐘來了,他知了,便又開始日日與秦鐘同來學里,反是顯出幾分上進的意思來。及至秦鐘得病去了,他便又來的少了。頭些時日薛家進京,他原是又要告假的,卻不知如何,一向縱著他的老太太卻說什么也不許他告假。他雖一心想見一見薛家jiejie,卻也不好違逆了老太太,便只好又上了幾日課。這些時日又不知為何,老太太又不管他上學之事了,他便又不五時地告假不來了。這些日子聽說薛家哥哥已經開始到學里來了,他便也來了幾日,可也不曾遇到過,可巧今日便見到了。彼時薛蟠正與金榮說話,寶玉見了金榮便氣不打一處來,他雖不至于真把金榮趕出學里,卻也仍舊不待見他。見金榮正纏著他薛大哥哥說話,寶玉便冷冷哼了一聲,金榮瞧見他面色變了變,到底不敢招惹他,隨意應付了兩句,便回了自己座位。寶玉便坐到薛蟠身旁,焦急地對薛蟠道:“薛大哥哥,你莫要被那金榮誆騙了去,他可不是什么好人,你莫要理會他?!?/br>第22章寶玉原本見到薛蟠是有幾分害怕的,不過因有林家大哥哥對比著,反顯出薛蟠的隨和來,他便也不懼怕與薛蟠說話了。見金榮離開,寶玉卻坐到了薛蟠身邊,便有兩個長相上有幾分雄雌莫辨,姣好若女的少年裊裊娜娜地湊了過來。寶玉一見他們便極是高興,忙忙地介紹給薛蟠認識。薛蟠卻識得這兩個,正是銀錠兒曾提到過的,被大家喚作“香憐”“玉愛”的,亦是曾經引得金榮與秦鐘大鬧一場的兩人。金榮與兩人頗有些不對付,兩人亦是在賈家家學借讀,卻連賈家的親戚都算不得,家世不顯,錢財不豐,便喜與人勾搭,得些便宜。他二人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不說家世背景,便是力氣亦比不得金榮,常受他欺負,便只得依傍著寶玉過活。不過寶玉素日又不常在,所以他們大多時候仍是躲著金榮。薛蟠素日出大方,早引得學里諸人心生向往,不過是金榮早一步湊了過去,別人便也不好與他爭搶。其他人尚且如此,何況香憐玉愛兩個。如今見著寶玉來了,金榮已是避到了旁處,他們這才湊了過來。寶玉與二人親親熱熱地說了會兒話,薛蟠亦接收到無數道媚眼,且有一只小爪子已然悄悄摸上他的大腿,不待薛蟠反應,先生來了,便也各回了各位。待得坐定,賈代儒開始講學,其他人都面上規矩地聽課,便有人拋了個紙團子過來,正正砸進薛蟠懷里。薛蟠捏起紙團,抬頭四下張望了一番,便見那叫玉愛的正偷偷瞄自己,見自己看過去,忙慌張地收回了視線。片刻后,又偷偷瞄了自己幾眼。薛蟠好笑地展開紙團,見他展開紙團了,玉愛方不再回頭瞄他了。待得午間休息了,薛蟠與寶玉一道用了飯,又有攜著賈茵同來的賈蘭過來請安拜見。寶玉擺了擺,與賈蘭道:“這是咱家你薛姨祖母家的大叔叔,你雖在學里上學,怕是沒見過的?!?/br>賈蘭自是識得薛蟠的,不過他隨了寡母李紈的性子,平日間便不大愛參與些是非,眼見著薛蟠一到學里,便引出了些拈酸吃醋之事,便假做不曉得兩家關系,只一味領著賈茵讀書,亦不許他參合這些。如今寶玉與他明說了兩家關系,賈蘭自不好再裝作不知,忙又拉著賈茵與薛蟠行禮,“見過大叔叔,原不知曉大叔叔竟是金陵薛姨奶奶家的,失了禮數,還請大叔叔見諒?!?/br>薛蟠一見賈蘭這模樣,便知他是個不愛惹是生非的性子,心內明了他這般說辭有幾分真假,不過他卻也不介意,笑道:“我是個讀書不大通明的,往日間讀書也是天打魚兩天嗮網,并不常來學里,倒也并不知道原來珠大哥家的蘭兒也在這兒讀書?!?/br>他說著解下腰間掛著的荷包,取出幾個小金錁子,遞與賈蘭與賈茵道:“原是第一次見,我這里并不曾預備下什么像樣的東西,這幾個小金錁子便贈予你們把玩吧?!?/br>這時候有話叫“長者賜不敢辭”的,賈蘭兩人便收下了,賈蘭道:“先時原就收了大叔叔的禮物的,便又叫大叔叔破費了?!?/br>薛蟠擺擺道:“不值當什么,你大叔叔家最不缺的便是金子?!?/br>賈蘭雖只小了寶玉幾歲,可也是一直以大家公子的教養嚴格要求自己的。如今冷不丁聽見薛蟠這般大喇喇地說這樣的話,實在不知該如何回話。不過,因著賈珠去世得早,李紈又是個綿軟的性子,他雖貴為嫡長孫,母子倆在賈家卻如同隱形人一般,并不如何受重視。更遑論李紈之父只是國子監祭酒,家并無恒產,李紈自也不是個陪嫁豐厚的。母子倆守著賈家那點子例銀過活,偶爾還有例銀遲發的情況發生,上并不富裕。因而賈蘭雖受封建禮教影響根深蒂固,不過卻不是那等一味迂腐之人,自是知曉銀錢的好處。薛大叔叔給了這幾個金錁子,可不是那等隨意打賞人時用的重約一兩的鏤空雕花的小錁子,卻是十足十實心印著“吉祥如意”字樣重達五兩的金錠子。賈蘭握著兩個金錁子,心內卻是盤算著今冬可以給母親買一件大氅了。薛蟠又笑著問寶玉,“這個小子我并未見過,是哪家的孩子?”寶玉便笑道:“茵兒原是西街玤大哥家的,玤大哥早便去了,如今跟著玤大嫂子過日子,大哥哥不識得他也不奇怪?!?/br>薛蟠心內暗道,怪道兩人這般好的,卻是個同命相連的。薛蟠便道:“我這幾回過來,瞧著學里頂數你兩個是最懂事的,素來也不跟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