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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栽種了許多應季的植物,這里夏季短促冬天漫長,長時間都是氣候溫涼適宜的溫度,因此并不能種植太多植物,能夠生長的都是喜陰耐濕的植物。院子里有沙發藤椅還有秋千,露天放映機正在播放時下熱門的綜藝節目,一群年輕人托著下巴圍觀。姜啟站在門前問黃樺:“你喜歡這樣的環境嗎?不喜歡的話咱們也可以去那些酒店?!?/br>黃樺如夢初醒,從渾渾噩噩的胡思亂想中回過神來,說:“不用,我很喜歡,咱們進去吧?!?/br>他刷開房門進了房間,窗戶開著,窗外的風吹起窗簾,姜啟跟在黃樺身后進了房間,他從黃樺背后摟住他,然后親了親他的側臉。“去洗個澡吧,開了一天的車,是不是累了,明天我來開?!?/br>黃樺轉過身望著姜啟,說:“我想在這里多待幾天可以嗎?”“行啊?!苯獑⒄f:“想待多久都行?!?/br>黃樺看了他幾眼,實在不能從姜啟的眼里看出什么來,于是嘆了口氣,準備去洗澡。拿換洗衣物的時候黃樺看著床上的手機,盯了幾秒鐘,黃樺拿起了手機,姜啟看見,眼疾手快地抽了回來,說:“洗澡就別看手機了?!?/br>黃樺沒有反對,他只是沉默一瞬,而后很快妥協,但洗完澡出來以后,黃樺也沒有再提要看手機的事情,他只說自己餓了,想出去吃點東西。街上什么都有,姜啟和黃樺信步走著,但黃樺又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樣,姜啟問了黃樺好幾家店,黃樺都沒什么反應。姜啟只好嘆了口氣,拉著他隨便進了一家店,然后在桌前坐下。等黃樺回過神來的時候,姜啟已經點好菜了,他面前的茶水冒著熱氣,黃樺端起來喝了一口,被燙到了舌尖。黃樺抬頭望向姜啟,姜啟也正盯著他,他們相顧無言,但好像都明白彼此想要表達什么。黃樺想,他真的知道了,他在等我開口。他驚慌不已,那種惶恐和茫然完全占據了他的心房,他什么也想不到。姜啟看著黃樺的眼神,只覺得一口氣堵在自己心口,無論如何也舒不出來。他想生活并不是沒有改變黃樺,那些外表看起來依然柔軟或是堅韌的觀感,在最重要的關頭讓黃樺露出原型。黃樺或許并不懦弱,但長久的重壓卻讓他失去了還擊的力氣。他愿意就這么逃走,愿意一直隱瞞,一直吞咽委屈,也無法再將自己的遭遇宣之于口。這對黃樺來講或許并不是他最無望無助的時刻,應當說這只是他漫長人生里許許多多孤立無援的時刻中的一次,只是他在這一次選擇了逃亡而已,在黃樺的生命里或許實在稱不上有什么特別的地方。姜啟感到恐懼,他害怕黃樺曾經得不到的扶持與守護,現在他捧著心送上的時候,黃樺已經不需要了。·因為擔心黃樺拿著手機看到那些消息,姜啟晚上甚至沒有洗澡,吃飯的時候他和黃樺喝了幾杯,佯裝自己醉醺醺的,開始耍賴不要洗澡。黃樺無奈地將他扔在床上,睜大眼睛瞪他,他瞳仁很大,瞪眼睛的時候看起來有一種少年人才會有的單純與嬌憨,姜啟愛不釋手地捧過他的臉,親了親他的鼻尖。“黃樺,你看看,我就像天底下所有男人一樣,喝了酒不想洗澡,換下來衣服也不想翻過來,還會把臭襪子攢一堆,臭烘烘又油膩膩,我還喜歡聽別人吹噓我,我就是普通人,但你,我好像總也抓不住你?!?/br>黃樺的眼睛緩慢地眨了兩下,睫毛像掃過姜啟的臉頰,撩得他心里癢癢的。于是姜啟摟過黃樺親吻起來,黃樺被酒氣浸泡得更加醇香,而且他這樣白,稍微喝一點酒,就顯露出嬌俏的粉。……姜啟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黃樺不在身邊。黃樺是經歷過性愛以后就會像貓一樣困倦不已的人,所以他不在姜啟身邊,就已經讓姜啟心頭有了很不好的預感。像是為了證明自己的想法,姜啟猛地坐起身,在不大的房間里轉了一圈,沒有黃樺的痕跡——他的手機錢包行李箱,通通都不見了,只有車鑰匙還留在床頭柜上。姜啟頹然地坐回床上,他的目光投射到房間的垃圾桶里,那里邊甚至還扔了兩個已經用過的安全套,姜啟有那么一瞬間想要一腳踹飛這個滑稽荒唐的垃圾桶,但他忍住了。他起身進了衛生間,打開花灑,決定先洗個澡清醒一下頭腦。沖動之下很容易做出很多不可挽回的錯事,姜啟需要冷靜,他要冷靜地理順現在的情況。黃樺走了,但車鑰匙還在床頭,說明他只能乘坐公共交通工具離開。這樣的小鎮不大,但公共交通卻大都不算方便,現在時間尚早,動作快一些能趕上早班車。姜啟站在巨大的水流下怔愣,黃樺一定也看到了網上那些東西,他的離開或許只是出于心中的愧疚與難受,或許是覺得他連累了自己,無法面對這樣的情況,姜啟在心里給黃樺做出很多設想,但無論如何,那種痛苦依然是姜啟難以承受的。在他拼命在為自己和黃樺的事情而努力鋪路的時候,黃樺選擇不告而別,這種打擊對姜啟而言太過致命,這些天以來的努力都白費了,黃樺什么也沒有變,他好像只是被姜啟生拉硬拽著表演了一場,歸根究底,他依然身在深淵。姜啟關掉花灑,換好衣服,他伸手撥拉了幾下自己濕漉漉的頭發,長舒一口氣打開房門。院子里無論何時都是這樣熱鬧,年輕的男孩女孩早早就在院子里嬉笑打鬧,姜啟穿過院子走到前臺,前一夜接待他們的前臺正在看手機。姜啟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前臺抬起頭來,姜啟問他:“昨天跟我一起來的那個帥哥,他出去了是嗎?”前臺瞇著眼睛回想了一會兒,說:“啊,對,早晨很早就出去了,還問我車站怎么走?!?/br>她說完,又欲言又止地看著姜啟,見姜啟并沒有反感而是等她繼續說話的樣子,才又開口問:“你們吵架了嗎?他看起來一整夜沒睡,黑眼圈都出來了,比我上夜班還夸張?!?/br>姜啟低頭酸澀一笑,說:“沒有吵架?!?/br>他倒是希望能和黃樺吵架,只可惜黃樺不吵,黃樺他什么也不說,苦也不說,痛也不說,深夜失眠輾轉反側的無助也不說。姜啟大腦一片混亂,拿著車鑰匙出門,臨走前給前臺說:“房間麻煩給我們預留一周的,今天暫時不用打掃衛生,錢我轉過去了?!?/br>他開著車的時候才終于感受到自己內心的焦灼,一路風馳電掣一般開到汽車站,姜啟看了眼時間,離首班車出發還差三分鐘。姜啟拔腿就往車站里沖,準備發車的首班車已經發動了,只等時間一到就出發。姜啟心急如焚,一個轉眼卻在候車廳角落的座位里看到扶著行李箱望著他的黃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