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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到商場里才知道現在的衣服有多貴,隨便一件羊毛衫都要上千。好不容易找了家打折甩貨的,唐柊給自己和奶奶各買了一件羽絨服,并費盡口舌央著店家送了兩條棉褲。就這樣還是超預算了。唐柊心里血流如注,回家把新衣服又穿上身試了試,覺得應該屬于尹諶說的“能穿好幾年”的范疇,想拍張照片發給他看的時候想起自己用的還是老式直板手機,嘆著氣打消了這個念頭。蘇文韞也看不下去他這用了八百年的破手機:“現在智能手機也不貴,網上淘個二手的也好啊,每次看你用這個破手機玩貪吃蛇,都感覺看見了我爹?!?/br>唐柊搖頭:“錢不夠了?!?/br>“你飯店那邊不是剛結工資嗎?”蘇文韞奇怪道,“這么快就花完了?”“年底要花錢的地方太多了,總得留點未雨綢繆?!?/br>這是句謊話。唐柊本來也打算在年前買個二手智能機用,目前手頭的錢也夠,然而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這筆錢現在有更重要的用處。他想給尹諶準備一份生日禮物。這份禮物首先不能太寒磣。尹諶隨手給的一副手套都是三位數的,糖葫蘆也收了他的“見面禮”,唐柊再摳門也懂得禮尚往來,接受了別人的付出,他必定只多不少地還回去。再者,這份禮物還要能表達心意。想到這里唐柊不禁臉熱,不停地拿“朋友一場”勸自己這是正常的,絕對不會有人多想。他跟蘇文韞還經?;ニ土闶衬?,給尹諶準備生日禮物有什么不可以?至于送什么,唐柊很快有了好想法。尹諶說不要生日禮物是不希望他破費,那他就準備那種看起來不值錢的,比如做個蛋糕、縫個零錢包什么的。后者算是唐柊的擅長,他提前兩個星期托奶奶進貨時幫他捎一塊適合做錢包的硬牛仔布,要深色的看起來很酷的,奶奶就給他弄來一疊水洗藍牛仔布,還有帶絲質暗紋的黑色內襯布,唐柊當天晚上就開始做了。怕尹諶嫌棄老土,做之前唐柊還花了兩塊錢上網吧蹲了一小時,查最近流行的錢包款式,當場用紙畫下來,回家再量大小、畫圖樣。他沒用縫紉機,一針一線都是自己親手縫制,為了針腳細密整齊廢了好幾塊布料,還扎了幾次手指。熬了整整七天夜,做好的那天晚上唐柊手疼脖子也酸,累得倒頭就睡。第二天早上醒來摸到床頭的新錢包,舉起放在陽光下看,唐柊又笑彎了眼睛,連日的疲憊頓時一掃而空。蛋糕安排在尹諶生日當天做。1月15號正好是個周末,唐柊起了個大早去市場買食材,回到家的時候天剛蒙蒙亮,抬頭看尹諶家住的老樓,他的房間燈沒亮,估計還在睡覺。做蛋糕的器具是跟鄰居借的,唐柊送去一籃雞蛋,提前跟人家打了招呼說下午要借他們家烤箱用。唐柊一邊開著錄音筆聽尹諶念英語,一邊在廚房快樂地忙活,打蛋、過篩、攪拌、上模具。兌奶油的時候,糖葫蘆大約是聞到了香味,從溫暖的窩里爬出來在唐柊的腳邊轉來轉去,用前爪撓他褲腿,被唐柊叉腰兇狠警告:“這是給你哥的生日蛋糕,你別想了!”回頭拿著裱花袋往蛋糕上擠花邊,耳邊回響著尹諶低沉悅耳的聲音,唐柊忍不住又念了一遍:“哥……”尹諶比他大一歲多,叫哥妥妥的。然而不知為什么,唐柊覺得這稱呼從自己嘴里念出來謎之羞恥,像在……撒嬌。狂甩腦袋斥退這個可怕的念頭,唐柊紅著臉繼續做蛋糕。許是做得太投入,直到聽見糖葫蘆的不同尋常的粗聲吠叫,唐柊才覺出不對勁。奶奶一早就去公園鍛煉身體了,外面的鐵門像平時一樣敞開著,唐柊摘下耳機出去,看見扶著門框跌跌撞撞走進來的女人時,第一反應便是沖上去關門。可惜晚了一步。滿身酒氣的女人抬腳用高跟鞋一腳踹開鐵門,“哐”的一聲巨響后,唐柊猝不及防地被撞得后退幾步,門應聲而開,女人兩只腳都跨了進來,倚著門邊的柜子尖聲笑:“干嗎呀我的寶貝兒子,怎么不讓mama進門呢?”唐柊不得不面對她,道:“這個月的錢已經打給你了?!?/br>“我知道啊?!迸缩叩舾吒?,搖晃著走進來,在縫紉機旁的椅子上坐下,“我就是想你了唄……還有你爸爸?!?/br>明知不該跟喝多了的人計較,唐柊聽到“爸爸”這個詞還是渾身一凜。“我爸已經死了?!彼f。女人臉上的笑容凝固,表情逐漸哀傷:“是啊,他死了,他早就死了……”自言自語般地念了幾句,陡然抬頭看向唐柊,眼神變得犀利,“是你害死的,他是被你害死的!你這個小畜生,害得我成了喪偶Omega,他死了,留在我身上的標記卻洗不掉,你知道、知道我這些年是怎么過的嗎?那么多個發情期,你知道我是怎么過的嗎?”唐柊平靜地與她對視,垂在身側的手卻慢慢攥緊。喪偶的Omega會怎么樣他當然知道,生理書上說那是一種從身到心的雙重折磨,會讓被標記的Omega度日如年,生不如死,強效抑制劑也無法緩解一分半毫的痛苦。每當路過Omega療養院的時候,這個女人跑來家里發瘋的時候,唐柊都能更清晰地認識到這一點。被徹底標記的后果,他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該給的贍養費我都給你了?!碧茤笆中拿昂?,用冷漠偽裝事不關己,“你可以拿著去住最好的療養院?!?/br>此刻的女人蓬頭垢面,全然沒了平日里的光鮮亮麗。她又干笑幾聲:“贍養費?那是你應該給我的。療養院我是不會去的,我憑什么去那種地方?”女人撐著椅背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向唐柊走去,糖葫蘆自她進門起就狂叫不止,像是發覺來者不善,邊角邊跳阻撓女人靠近唐柊,被她一腳踢到門邊。唐柊忙要過去抱狗,神志不清的女人步步緊逼,擋住他的去路,把他推到墻角,湊近深嗅一口他身上的味道。同類的味道,卻是純凈的、未被污染的,與自己身上骯臟雜亂的味道截然不同。唐柊自是感知到來自同類的攻擊與壓迫,他怕把這女人逼急了又做出什么瘋狂的舉動,只防御不抵抗,盼著她發完脾氣快點離開。女人看似迷糊失智,實際仍保留著一線清醒。“那時候我不該插手的?!彼粗茤霸诳桃庋诓叵乱老】杀娴木旅嫒?,妮妮喃喃似在夢囈,眼神卻兇惡非常,恨不能把眼前的人生吞活剝,“那時候……就該讓他把你這個小sao貨標記了,讓你也嘗嘗喪偶的滋味!”聽到狗叫聲,尹諶的第一反應就是走到窗前往樓下看。成衣店的門開著,門口沒人,狗也不叫了。他看了一會兒便放下窗簾退回屋里,拿起手機點開短信,一排生日祝福里沒有唐柊的。再點開通訊錄,看見通話記錄里最近的兩個來自首都的號碼,尹諶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