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就想起來了那天他剛剛醒的時候聽見的話。

“你是不是傻啊，他們讓你干什么就干什么……你那么精明，可是為什么一遇見我的事就那么傻呢？”

我不傻，是因為主人您啊。

“你知不知道……我會心疼的”

“也是，你怎么會知道……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知道自己以前對你不好，你都不怪我，我敢那么對你，不過是仗著你愛我罷了，我一直都知道”

“我喜歡你……鄭陽，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的，我真的不是故意不知道的，我只是……不相信，你知道么？鄭陽”

“鄭陽……你為什么會喜歡我呢？我什么也沒有，對你還不好……還會……為別人那樣對你”

“你說……你是上輩子造了多少孽才會喜歡我啊……你說你怎么……怎么那么傻呢？”

鄭陽聽著這些話慢慢的走到了自己的床前，他看著昏迷中的自己，他嫉妒他，嫉妒他可以得到主人的溫柔。

他走到程曦身邊，蹲了下來將自己的手覆蓋上程曦的手，就這樣仰著頭看著程曦溫柔的訴說他的心思。

“我知道……我自私……覺得你阻礙了我的自由我的未來……我知道，你只是害怕，是……我讓你害怕，對不起……”

“秦浩翎說，我辜負了兩個男人的愛，他說得真對”

不是的，主人您沒有辜負我，是我一直依賴于您生存。鄭陽偷偷側頭吻了一下程曦那只拉著他的手

“你以前，一定也是這樣等我醒過來的，今天……不，以后我都會等你醒來的，我會為你做早餐，我會抱著你睡覺……我會對你好的……你信我……鄭陽?！?/br>
“主人……謝謝您”

鄭陽突然有一種想要吻程曦的沖動，但是下一刻他便真的挺身吻上了程曦的額頭，接著一切便又消失，只有他一個人保持著原有的姿勢吻著一個不存在的人。

然后是一片白茫茫霧，之后霧散了，出現依舊是他和程曦。他看見程曦抱著他，他看見程曦臉上的心疼與擔憂，但是他卻對主人說求他離開他。他訴說著自己的痛苦，他告訴主人他的煎熬，可是他看不見程曦臉上表情的變換，從擔憂焦急到愧疚心疼最后到傷心。

鄭陽在一邊看著程曦臉色的變化，看著程曦眼中的光慢慢的滅掉，看著程曦依舊溫柔的撫摸他的頭發。

鄭陽覺得自己手上，額頭上的青筋都在跳動，他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叫囂著“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

他怎么敢，怎么敢這樣傷著主人的心，他怎么敢！

他想要殺了死那個哭訴的自己，他恨不得掐死他自己！但是他做不到，他無法改變，因為他知道在那時，他也是這樣的傷著程曦的心。

鄭陽憤怒而又無力的看著程曦痛苦，看著他們接吻，看著最后程曦吐出“但隨君意”

這次鄭陽沒有任何動作，他只是靜靜地看著這一幕也消失，之后再也沒有任何場景出現，他一個人清醒的站在他自己的夢里。

鄭陽抱著頭蹲了，他失神的望著地面，他到底做了什么？他為什么會這樣，他被青林上了，所以他自卑，他逃避，他傷害主人，他讓主人愧疚心疼……

他在主人愿意愛他的時候，他在主人本來就愧疚的時候放棄了……

為什么會這樣呢？

為什么會這樣！

為什么會這樣??！

想到這半個多月的日子，如果他這么難過，那么主人呢？那么那個以為是自己害了他的主人呢？他又該是多么難受……

“我喜歡你，在你干凈的時候……”

“我喜歡你，在你干凈的時候……”

“我喜歡你……”

是哪里來的聲音？

“我喜歡你，在你干凈的時候……”

“不……不，不是的，不是的……”

“我喜歡你，在你干凈的時候……”

“啊啊啊啊啊??！”鄭陽緊緊的按住自己的耳朵，“不要聽……不要聽！”

“乖，睡吧”

什么聲音……好困……

“呼……”

鄭陽眼睛緩緩的睜開，看著眼前一片昏暗的房間，他隨手打開了床頭的臺燈然后撐著手從床上坐了起來。鄭陽又將目光移到了臺燈下面的柜子上，柜子上面，一本藍色的筆記本安安靜靜的躺在那里，在暖色的燈光下顯得靜謐。

鄭陽一手拿起它，一手輕輕的研磨著藍色的封面。鄭陽打開外殼看著扉頁上面“程曦”兩個字，陷入了自己的思緒。

從那天晚上發現這本筆記已經有將近一個星期了，在那第二天早上他醒的時候依舊是往常的時間，依舊是主人的房間，依舊是冰涼的地板。仿佛他思維不清楚的時候感受到的那個聲音，那雙手，那身上的溫暖全是錯覺。

他懷疑過，但是這是他的別墅，別墅里有夜雨，怎么說也不應該會有人進來……

或許一切就是他神志不清的錯覺，而他最后聽見的聲音只是潛意識里因為疲倦而產生的自我意識……這是醫生給的答案，也是最合理的答案。畢竟在主人離開后的這些日子，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并沒有如同表面那樣過得好，即使每天的生活方式除了喝酒以外與以前沒有任何區別。

但是最奇怪的是，自從發現了這本筆記之后他便每晚上都會做夢，而那些夢……都有主人。有他們好的壞的已經發生過的過去，有他不曾擁有只敢自己幻想的未來。

在那些夢里，他看到了他與程曦的初遇，他看見了他在秦浩宇的別墅向程曦闡述一切的理由來求得他留在自己身邊，他看見那天天氣正好，程曦在那家秦浩宇送的咖啡廳里對他笑得溫柔，陽光從他們的側面透過玻璃照在他們的身上，就像每一步愛情電影里面的慢鏡頭一般美好。

他看見程曦每一天吃完早餐站在臥室的落地窗前看他離開之后無所事事的睡覺，他看見他為程曦做飯，他看見程曦在咖啡廳二樓的廚房里給他做便當。

他看見很多年以后他起來做早餐，程曦從后面抱住他對著臉親了一下之后搶走了手中的廚具。他看見他們養了一只貓，在庭院里他的主人坐在椅子上，他跪在旁邊將頭抵在程曦的膝蓋上，而那只貓就在程曦的懷里還時不時的撓一下他的頭發……

他那只貓死了就埋在院子里的梧桐樹下，他看見他們都老了，然后他死了……而程曦在他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吻上了他的眼睛，那一刻他仿佛看見了年輕時候的主人那樣溫柔而纏綿的吻他……

他已經不知道自己短短的一個星期他做了多少夢，每個夢里又有多少的場景。他只知道，每個場景，無論好壞在最后都煙消云散……他最開始的撕心裂肺到現在的平靜，只是他知道，無論經過多少次，每次看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