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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把何為困獸,何為插翅難飛。紀疊拿著槍堂而皇之地從大門步入,整棟屋子蕭瑟的宛若一間荒宅。許銘欣灰敗的臉色,斜靠在一張沙發上坐著。見紀疊走近了,他強撐著身體坐正起來。昔日眾星捧月一般的銘欣少爺,走到今天,居然落了個孤家寡人的結局。.“來了?!痹S銘欣笑得有氣無力。“你知道我會來?!?/br>“知道,”許銘欣點點頭,干瘦的脖子上青筋外露,他有些費力地揚起頭,干涸的瞳孔望向紀疊,“我這不是在等著您么,寒少?!?/br>紀疊停在與許銘欣僅剩幾步的距離,神色冰冷地看著沙發上行將就木的男人。他問許銘欣:“你殺我全家的時候有想過今天嗎?”許銘欣咧開嘴狂笑,笑到幾乎不能自已。接著非常激烈地咳了起來。他肺部異常的咳喘聲劇烈地回響在空蕩蕩的客廳里,經久不曾停止,在他因脫力放下捂著口鼻的右手后,口腔內溢出的殷紅色血痰,一點一點地從嘴邊墜了下來。許銘欣吃力地看著紀疊的臉,一口氣喘了許久才平緩過來,他虛弱地扯起一邊嘴角,說:“你和許卿長得太像了?!?/br>紀疊對他的表演已不為所動,冷冷地說:“看來你沒有遺言?!?/br>“我這樣的人要遺言有用嗎?”許銘欣笑著,問,“殺了我之后你準備怎么辦呢,要和許逸城去道個歉嗎,還是要感謝他對你這些日子的保護?趙寒……你幾次可以殺了許逸城卻都沒有下手,是為了什么呢?你自己現在還拎得清嗎?”紀疊臉色一凝。許銘欣不愧身上流著許家的血,擺弄人心是一把好手。看著紀疊的神情,他知道他想的沒錯。他灰白面孔望著紀疊的眼,竭盡焦點捕捉到了他意圖看到的那一點點變化。隨即心滿意足地問紀疊:“許逸城很會影響你的心吧,他還真是一點都沒變,謀算起來,還是能把十個我都比下去?!?/br>“這是什么意思?”許銘欣斷續地呼出一口氣,顫顫巍巍用手指抹掉了眼睛里笑出的淚。“你以為你殺了我就是報仇,你太天真了,趙寒?!痹S銘欣用沾了眼淚的手去拿沙發上折成四方的一張紙,干枯手指在紀疊面前展開了,把紙上的內容展示給紀疊看。“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了有這東西在保我的命,可惜已經太晚,那時候你已經查到我身上了?!?/br>許銘欣一聲苦笑,背靠沙發,娓娓向紀疊道來:“許逸城殺不了我,因為有我爺爺的遺囑?!?/br>他看著紀疊瞇起眼睛的樣子,繼而繼續說,“我想這才是他留下你的真正原因,不僅僅是因為你長得像許卿?!?/br>“我當時就一直想不通,那時我還能只手遮天把你從美國弄回來,怎么區區一個不成氣候的邵寧,我就是抓不到呢?”“如今倒是能想明白了,原來是許逸城不想讓我抓到他?!?/br>“哦對,還有劉維,那個我派去殺你父母的雇傭兵,我的人最后查到,他是被許逸城手下的人給控制起來的?!?/br>“他留著邵寧,是為給你留一個羽翼,免得來日你查到我頭上,連個能幫你殺我的人都沒有?!?/br>“可是他又是從多久以前就開始控制住了劉維的呢?”許銘欣如愿看到了紀疊的臉孔漸漸褪去血色,他幽幽地說,“那個時候我還沒把你送進許家?!?/br>紀疊的臉在頃刻間,可見地蒼白下來。“劉維知道我的全部計劃?!痹S銘欣毫不遮掩地揭開了最殘酷的真相,他說,“從一開始許逸城就知道你是誰?!?/br>“他也知道我把你送到他身邊是要做什么?!?/br>“所以他影響你,引導你,讓你察覺到真相,然后來找我尋仇?!?/br>許銘欣不禁贊嘆:“這一招借刀殺人,是我技不如人,玩不過許逸城啊?!彼D念又看向紀疊,在紀疊怔住一般失語的神色中,許銘欣笑得諷刺。“從頭到尾被許逸城利用的感覺,寒少覺得怎么樣?”.第二十章許銘欣詭譎的笑聲彌散在屋內。他問紀疊,沒想到吧?你我都以為能把許逸城困在局里,不成想,真正被當作困獸玩弄在鼓掌之中的,是我和你啊,寒少。你每一天站在他面前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許逸城他在想什么?我告訴你,他在像看戲一樣看你拙劣的演技。他睡你的時候你覺得他在想什么呢?想你有多像許卿?想你還要花多久才能查清楚你父母jiejie究竟死于誰的手?想你能不能為他除掉我。許銘欣喘著殘存的氣力,顫顫地舉起右手,嘭地一聲,手掌使力拍在他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的胸口上。他眼瞳里已盡是頹敗絕望之態,他知道他無法活著走出這間屋子了,他知道他輸了,他這充滿陰謀,短暫而令人感到諷刺的半生,走到今天,已將要走到頭了。他不怕死。他只是不甘心。屋子里沒有旁人,許銘欣可以很清楚看到紀疊臉上由于驚愕而霎時怔頓住的表情。紀疊就像被無形的鋼釘釘住了身體,臉孔上蒼白無比,目光都驟然失去了往昔那股靈氣,只余下望不見底的空洞。他一動不動地盯著許銘欣。“哈……”許銘欣長長地吁一口氣,右手扶著胸口,感受著里頭完全失去規律的心跳,他的聲音逐漸弱下來,眼光也失了亮,蒙塵一般虛弱地看著紀疊。“說到底,是我沒能斗過許逸城,落得這個下場,我沒什么好說的??上Я四惆?,你趙家三條人命的仇,等你殺了我就能報了,可是你和許逸城又要怎么算呢?”許銘欣深長地一聲唏噓,問:“這可要從何算起呢?”紀疊胸腔內驟而一痛,一股腥甜直沖喉頭。他強行吞了回去,外表看不出一點異樣。他輕輕側眼,目光冷沉地再度看向許銘欣。是用了片刻才能穩住心神,氣息幾乎已近凝滯中,許銘欣那一把突如其來刺向他的言語利刃,就在這種絲毫無防備的情形之下,準確兇狠地,一把刺穿他的胸膛。“我想要說的就這些了,”許銘欣丟開了手,慢慢放在身體兩側,他把背靠回沙發上,選了一種很適合用來迎接終焉的姿態,笑得平靜,對紀疊道,“動手吧,趙寒?!?/br>紀疊面如寒霜地舉起了槍。絕無猶豫地扣動扳機。砰——槍聲劃破夜寂。砰——第一槍射中心臟。第二槍射穿喉嚨。血光四濺,許銘欣的身體頓時像被拋在干涸岸上的魚,子彈貫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