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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從他的房間探出了身體,銳利的往附近觀察了一眼,隨后關上窗戶,燈光暗滅。俞雀瑟瑟發抖,無助又絕望。三兩個人打著手電走到了旅店后面的稻田附近,離他不過才十幾米遠。遠見燈光射來,俞雀大氣也不敢出一下,也不顧腳下的泥水里有什么,往下一跪,整個身子幾乎都趴在了田里。幾個尋找他的男人長得人高馬大,一看就知道不是俞雀這種柔柔弱弱的小菜雞可以對付的了。那些人嘴里罵罵咧咧,凈是些難聽駭人的話——說什么抓到他要把他的屁股cao開了花,割了他的腳筋,打斷他的腿一些令人聽之發怵的威脅。俞雀遠遠瞧著他們兇神惡煞的樣子,就知道他們肯定不是說說而已,他們這群亡命之徒,一但抓到他,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他的!幾人在附近搜尋不見他的蹤影,又逗留了一會兒,便挾著滿身戾氣離開了。俞雀就這樣縮著身子,哆哆嗦嗦在稻田里蹲了一夜。天色蒙蒙亮,聽見附近的雞狗都開始鳴吠起來,俞雀渾濁的目光一動,才挪了一下腿,就釀蹌的跌進了水里,濺了一身泥,好不狼狽。他蹲了半夜,腿早已麻木不堪,甚至都感覺不到知覺了,受傷的右腳更是一股痛徹心扉的劇痛,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似的。俞雀渾身都是濕的,充滿腥臭的泥味,面頰白的毫無血色,一瘸一拐走的十分艱難。單薄的身軀在灰暗的田野里顯得無比孱弱,像株不堪一擊的小草,脆弱的仿佛一陣風來就能把他吹倒在地。夏季下旬的早晨微涼,風一吹,帶起人身上微冷的寒意。俞雀的燒還沒有退下去,神志不清,身體搖搖晃晃,漫無目的的朝前走。時間應該還早,大街上沒有多少個人,只有一些早餐店開了門,里面的人見著他,一臉好奇,側目指著他竊竊私語。俞雀從來沒有這么凄慘過,心里的防線崩塌,哭著求著一個過路人要來手機打電話。那人見俞雀渾身狼狽,可憐還帶著傷,就把手機借給了他。俞雀的視線被淚水覆蓋,看東西都是模糊的。手指哆哆嗦嗦撥打了遠在海外父母的電話,可一個要么沒有接聽,一個要么就是顯示在關機。俞雀徹底崩潰了,在自己快要堅持不住的最后,終于撥通了宴辛禾的電話。幾秒后,電話一通,他帶著近乎絕望的哭腔:“宴、宴辛禾……救救我……救我……”第19章說完這句,俞雀再也堅持不住,眼前發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像是得了哮喘病似的大口喘息。周圍人看他的目光像個瘋子,帶著滿滿的好奇與憐憫。俞雀感覺他們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吃人的惡獸。他發著抖,寒氣從腳底直升頭皮,蜷著身子,將頭埋進手肘里,聳著肩膀哭的難以自持,像只困獸發出絕望的嗚咽。不知過了多久,周圍嘈雜聒噪的議論聲逐漸消散,停留在他身上那些怪異的視線也隨之消失不見。啪嗒——沉重的腳步像是某個開關響起,然后停頓在他面前靜止下來。俞雀緩緩抬頭,高大的人影完全覆蓋住他,像座小山似的,壓迫的氣勢凜人磅礴,挾著一股清晨的涼意,鋪天蓋地的包裹住他。“開心嗎?”男人居高臨下地俯視,低沉道。俞雀臉上掛著濕漉漉的淚痕,愣愣地望向他,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宴辛禾蹲下/身,與他平視。指腹擦掉他面頰上的一點泥巴,聲音清冷的如寒冬里的大雪。“雀雀,你說,不過才離開了我兩天,就過的這么可憐?!?/br>俞雀紅了眼,哽咽道:“宴、宴辛禾……”他伸出手,驀地抓住對方的手,像在無盡絕望的困境中抓住了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他的手很臟,指縫和指甲蓋里到處都是烏黑的泥屑。他的手同時也很冷,像塊冰凍已久的冰棍似的,冷的他顫顫發抖。“在那——”“找到了!”“抓到他直接打斷他的腿!叫他還敢亂跑!”……兇神惡煞的聲音從街道的轉角處傳來。俞雀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驚懼惶恐,再也顧不得什么,拖起身子爬著縮進了宴辛禾寬大溫暖的懷里,像只遭到獵殺尋求庇護的雛獸。“救救我,救救我……”他死死攥著對方里頭那件白潔干凈的白襯衣,力氣大的揉出一片褶皺,染上了他身上的污泥。三個前來抓俞雀的男人見他身邊有了其他人,一時猶豫沒有上前。“你是這小子什么人?”中間那人發問。宴辛禾抱起俞雀,站起身,淡淡瞥了眼那三人,對自己身后站立的黑衣保鏢,風輕云淡地下令:“處理干凈?!?/br>“是?!?/br>不知道保鏢做了什么,俞雀只聽到三聲細微的悶響,身后便再也沒有了動靜。俞雀偷偷探出頭,看了一眼——只見抓他的那三人全部倒在地上,其中一人倒的位置正好對著他,光潔的額頭上出現一個血淋淋的洞口,眼底還凝固著死前一抹驚恐的懼意,雙目圓睜,死不瞑目。俞雀嚇壞了,有生以來遭遇最嚴重的心理暴擊,大口喘息,再也堅持不住,暈了過去。……再醒來人已經在一間寬敞明亮的大房間里。這個房間顯然是陌生的,和他以往所住過的房間都要大,帶著歐式風格,家具一應俱全,每個角落都充滿了奢華昂貴的氣息。喉嚨有些發痛,但身體已經沒有了發熱的感覺,應該是有人在他昏迷期間給他輸了藥液。偌大的房里沒有其他人,俞雀難掩不安之色,掀開被子急急忙忙就想下床。腳剛踏地,一股刺入骨髓般的劇通霎時侵襲全身。俞雀控制不住從床上跌落下來,痛呼一聲,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痛的他當場就落下了淚水。他顫顫巍巍撩起一只褲腿,低頭去看。只見他的腳踝骨青紫發脹,已經腫成了饅頭般大小,嚴重的地方顏色都已經有些發黑了,稍微觸碰一下,就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俞雀強忍內心的恐懼,哭著大聲呼叫:“有人嗎?…有沒有人……”他的腿沒有被醫治,馬上就要廢了。“有沒有人在……”俞雀走不了,絕望之余只好拖著身體往門口爬去。哭著爬到一半,就被一雙锃亮的皮鞋和修長的長腿攔住了去路。俞雀身體一頓,恍惚地抬起了頭。“寶貝,地下有比床上舒服嗎?”毫無起伏的冰涼聲線。俞雀見著他,抓住他的一只腿,哆哆嗦嗦開口:“腳…我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