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

過了一會，彭希從樓上下來,穿了條短款的羽絨服，戴著頂毛線帽子。他站在門口換靴子,簡凝就在打量他。

“穿得和輪胎一樣?！焙喣f，“私服能不能不要這么不修邊幅?！?/br>
“我又不是明星?！迸硐？此€在往自己脖子上裹圍巾,“明明是你穿太少了?！?/br>
剛被冷風激得一哆嗦,只穿了一件貼身羊毛外套的簡凝有些心虛：“不冷?！?/br>
“你都不買件羽絨服嗎？”彭希說，“明明過年時候穿得很暖和吧?！?/br>
“……丑?！焙喣f，“沒有就不會想穿?！?/br>
“……這什么歪理？”彭希震驚道,“今天真的冷,我把身上這件給你好不好？你要知道工廠應該不是你溫暖的辦公室,沒暖氣的哥哥?！?/br>
“你叫我什么？”簡凝抬眼看他。

“……”彭希心道，你能不能別一早重點那么歪,又耐心勸道，“真的會冷，一會凍病了之后的活動怎么辦？聽話啊簡先生?！?/br>
簡凝總覺得再犟下去,被比自己小幾歲的小孩教育實在有點詭異，默默把外衣給脫了。彭希趕緊也脫下，放到他手上：“快穿上?！?/br>
短款的穿在簡凝身上還有點大,彭希給他扣好道：“秀場上你就美美美……私下能不能保重一下自己。再說了，簡先生怎么樣都好看?！?/br>
“……”簡凝瞪著他說不出話來，剛想反駁，對方已經上樓換衣服了。

折騰來去，簡凝還是遲到了十分鐘。

半路拉上站在路邊快凍僵了的許柯，他上了車邊哆嗦邊道：“我靠靠靠靠——為什么這么冷?！?/br>
彭希轉過頭去看他：“許柯哥，你穿太少了?！?/br>
“……”許柯恰好看著后座上兩件羽絨服，說道，“是你穿太厚了吧，你怎么一個人穿兩件?！?/br>
彭希：“……”

簡凝：“……”

許柯一拍手：“我靠不是吧？這是阿凝的？我認識他十幾年我就沒見過他穿羽絨服？談戀愛真好……”

彭希擺手道：“是今天太冷了……”

許柯說：“不可能，他從前去南極也不會穿成這樣?！?/br>
“那會凍死……”

“這是個比喻?！痹S柯說，“算了，我仔細想了想，應該不是談戀愛的問題……是年紀到了！”

簡凝：“下去?！?/br>
許柯：“我錯了……”

三個人開車去近郊的工廠，剛下車，許柯仿佛忽然反應過來似的：“咦？弟弟你怎么在這里？要不是經常和你在一起我一下子快忘記你不是模特么……現在模特這么辛苦，連生產業務也要一起盯嗎？”

“……哥，你才是年紀到了吧?！迸硐Ｕf，“才發現我在這里?！?/br>
“這不是沒睡醒?！痹S柯打了個哈欠，“我太難了，昨晚你們家簡凝，拉著我改版型改到半夜?！?/br>
“那我為什么不和你一樣?！焙喣粗?。

“對啊，為什么?！痹S柯自言自語。

彭希心道早上也不知道誰在床上扭扭捏捏不肯起，他蹲在床邊勸了半天才勉強起來，這會也不揭穿他。

工廠的人已經開始上班，有個經理跑來接他們：“簡總許總，你們來了，來我辦公室說吧?！?/br>
彭希第一次來制衣工廠，看著還挺大挺現代化。他跟著經理到了二樓，進入到經理的辦公室內。

“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苯浝硪贿M去就開始給簡凝道歉，“這是我們的問題，沒想到在生產環節有這種紕漏，這邊你看這種布樣是改進之后的，絕對不起線拉絲?！?/br>
簡凝走過去坐下，開始反復端詳布料。

許柯嘴皮子利索，在這種時候就開始擔任逼逼叨角色：“王經理啊，我們選擇你們還不是因為你們離上海近，又看起來信得過，結果你這布你好意思比別人貴兩塊錢嗎？”

“是是……”經理自知理虧，連聲道，“這次肯定沒問題?！?/br>
“下水測試呢?！焙喣f，“之前想成衣之后再質檢，但我現在有點不信任?！?/br>
“完全沒問題?！苯浝砟贸鑫募?，“您看一下?！?/br>
“可以現場實驗嗎？”簡凝問。

經理愣了愣，道：“好的好的，我去準備一下?！?/br>
簡凝點點頭：“辛苦了?！?/br>
那邊跟經理聊著，許柯就挪到正在無所事事看宣傳冊的彭希旁邊。

“簡先生要去做什么？”彭希問。

“測試布料下水之后會不會掉色染色起球啊之類的……”許柯說，“阿凝選擇這家也是因為他們家說自己的固色超穩?！?/br>
他坐到彭希旁邊說：“他一直非常執著于做能隨意下水的高定，你知道奢侈品圈一直有個笑話吧。從法國代購這里代購了一雙Thaumatin的經典粉高跟，結果穿了一周后脫膠了，于是買家怒氣沖沖問代購，為什么賣一雙假貨給我？買家說你是不是有病啊，誰沒事穿Thaumatin的粉高跟在大街上走一穿穿一周??？你要不要A貨？工藝牢固怎么穿都不穿底那種?！?/br>
彭?！班邸钡匦Τ鰜恚骸啊?，我怎么沒聽說過？”

“就是這個道理嘛?！痹S柯說，“在阿凝看來，對得起高定價格的東西品質本身就必須中等上層，什么奢侈品不能下水，下水會把布料最初色洗淡，他一直在這種事情上非常認真?！?/br>
彭希一直很喜歡聽許柯說起簡凝的這種話題。

他樂于把關于簡凝的“拼圖”鋪開，一片片自己拼接出簡凝的樣子。

他側耳聽完，輕聲道：“所以這次問題嚴重嗎？”

“難說?！痹S柯拍拍他肩膀，“坐會等他也是等著，我們去外面看看唄?！?/br>
許柯來過這里很多次，帶著彭希到處走走。兩個自來熟繞了一圈，彭希見識到了很多有趣的機器，這么一想，簡凝的工作室還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快下午的時候簡凝才和經理出來，似乎終于搞定了。經理邊走邊道：“真的，趕得上挺懸的！”

“……麻煩了?！焙喣f，“務必趕緊做出來。限定的時間本身就比較緊，品牌方也很麻煩?！?/br>
“好的好的?！苯浝碚f。

簡凝似乎還是不太放心，思索半晌道：“一來一回來不及，反正你們這里東西都有，我們把東西搬過來裁剪制作您看行么？”

經理愣了一下：“行是行，但我們這邊什么都沒有呀?！?/br>
“沒事?！焙喣f，“就三天，堅持一下?！?/br>
他轉眼看許柯：“行嗎？”

“可以?！痹S柯說。

于是就這么定下來了。

簡凝帶了制衣團隊的三個人來，連著他和許柯兩個人。工廠沒有太多的房間給他們幾個，只能給了一間放雜物的倉庫。

彭希幫忙把倉庫里的東西行搬開，留出一塊地方，剩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