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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放下開門的鑰匙。“劉志豪弄的,他今天又胡說八道了,還動手打我……”林小松喋喋不休,男人已經走進了臥室,顯然并不打算聽這些雞毛蒜皮。楚毅換了件家居服出來,一個人去陽臺上呆了會兒。天色漸黑,樓下偶有過路的人影,林小松也踱了過去,繼續絮叨他今天是怎么被劉志豪欺負的。“能讓我安靜一會嗎?”楚毅轉身撩了他一眼,面色不耐,他摸出一根煙,點上,咬在嘴邊深吸了一口。林小松閉口不敢言,悄悄退回到剛才的位置,繼續嗑他的五香味瓜子。屋內一時靜謐,隔壁的獨居老太太家應該是來了客人,寒暄一聲高過一聲,看樣子還得持續好久。少頃,楚毅的手機鈴響了。原機自帶的標準鈴聲,刻板又單調,跟他的人一樣,不解風情。楚毅接起:“什么事?”電話是他媽打來的,楚母前年剛從地稅局內退下來,每個月一萬多的退休金,開銷方面不拮據也不見得多么闊綽。他媽是典型的AB型血,喜歡掌控一切,早年把丈夫給擠兌跑了,這些年以兒子為榮,走哪兒都愛跟人炫耀,活脫脫的市井婦女。“你工作上的事我不過問,可你總得先把人生大事給解決了吧,你二姨給你介紹了個在大學里搞行政的,我看過照片了,挺文靜一姑娘,家里條件也好?!?/br>楚毅不咸不淡:“這事以后再說吧?!?/br>“再說再說,哪次不是再說,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大姨家的都抱倆兒了?!?/br>楚毅覺得這個話題有些無聊,眉心微蹙應承下來:“我抽空去看看?!?/br>電話另一頭的楚母立馬喜笑顏開,連聲音都變了調:“那我跟你二姨商量個時間,你們小年輕先見個面,記住了,別跟人說你把工作辭了,就說還在原來那單位?!?/br>冰箱上的吊蘭有些枯黃了,林小松把它抱下來搬去陽臺透透風,又給它灑了些水,然后把那花盆挪到了楚毅腳跟邊,悶頭悶腦地問:“剛才是誰的電話???”楚毅看著林小松,內心哂然:說他像個孩子吧,其實有時候心眼挺多的,并不完全是表面上那般天真無害。“你想問什么?”男人忽然反問。林小松說不出話來,他想問的太多了,一天一夜都問不完。見林小松不說話,男人轉了話茬:“洗澡了嗎?”林小松抬頭看著男人,搖搖頭。楚毅伸手揉了揉林小松的頭發,像對待寵物那般,聲音緩和下來,“去洗澡?!?/br>林小松會意,抿嘴笑了笑,踮腳勾住了男人的脖頸,小聲低嗡:“一起?!?/br>“你先去?!背愕哪樕峡床怀霭敕譄崆?。林小松的整張臉幾乎紅透了,一想到即將要發生的事情,他趕緊收了手,彎身把那盆吊蘭又給搬了回去,臨了還回頭看了眼男人,說:“那我先進去洗了?!?/br>男人頷首,不留戀地轉過身去,神色悠沉。二十分鐘后,林小松裹著白色浴袍出來,發梢還在濕漉漉地滴著水,夜涼如水,他渾然不覺得,躡手躡腳地走回陽臺從背后抱住了男人,下巴抵在男人背部,仰著頭笑:“楚毅哥,我洗好了?!?/br>楚毅反手把人帶進了懷里,目光戲謔,再不是白日里的斯文君子,而是欲望本身,他輕輕捏了幾下林小松的臉,“去房間等我?!?/br>聲音聽上去有些啞,指尖的溫度有些燙。兩人相處的這半年多,林小松一直很聽男人的話,他十七歲從老家出來到北市打工,什么樣的人沒見過,市儈的,缺心眼的,五大三粗的,獨獨沒見過這樣張弛有度的男人,聽說他還是個博士呢。在他淺薄的見識里,這個男人什么都會什么都懂,很了不得。有個詞叫“鬼迷心竅”,林小松算是把它演繹到了極致。楚毅洗完澡上床,林小松害羞地躲在被窩里,只露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在外面,笑眼彎彎的,裹身的那件白色浴袍散落一旁,可以想象被子下面的無限風光。“把臉露出來?!蹦腥说挠沂志従徧竭M被子里,面部表情依然是中規中矩,有些隔離在欲望之外。林小松怕癢,他承受不住地笑起來,整個身體都在亂顫,被子也被胡亂地蹬掉了。楚毅躺過去,掐著林小松的腰攬了一把,鼻端嗅出了淡淡香氣,聲音低啞粗狂:“噴了什么?”林小松自下而上地望著男人,從薄唇到鼻眼皆是熠熠生輝的好看,哪怕見慣了男人的樣貌,他還是會沉浸其中,而后越發的難為情,說話都結巴起來:“就……花露水啊?!?/br>楚毅將人攬緊了些,幾分若有似無的笑意:“還挺香?!?/br>-半夜,手機鈴突然響了,像引吭高歌的鬼魅。楚毅皺著眉坐起來,拔下床頭柜上正在充電的手機,按了接聽鍵。電話是他的本科同學趙瑞打來的,兩人大學時一個宿舍,畢業這些年又一直聯系著,關系很鐵,趙瑞也從不跟他賣關子客氣,這會兒開門見山直達要意:“顧旭陽回來了,我剛才在老金的酒吧碰到他了?!?/br>楚毅頓了幾秒,口氣如常:“他現在怎么樣?”“我看他應該過得還不錯,人比以前稍微瘦了點,他說香港那邊生活壓力挺大的,打算回北市工作。他今天老向我打聽你,看來是舊情難忘啊?!?/br>楚毅愣怔了片刻,他鮮少會有這樣失神的一面。趙瑞不等對方說話,又自顧說了起來:“當年是你對不起他,要是還喜歡,就趕緊把人追回來吧……聽他的意思,他這幾年好像一直單著?!?/br>說完,趙瑞忽然意識到了一個無可避免的問題:現在的楚毅,身邊還多了個林小松,雖然關系不清不楚,可到底是睡過了。對于林小松,趙瑞知之甚少,只匆匆打過幾次照面,并無深交,楚毅也從不帶那人進入他們的交際圈,很有種“金屋藏嬌”的意味。不過林小松可不是“嬌”,他大概屬于生活的調味劑之類,永遠成不了主菜。林小松看出了男人的不對勁,他在被子底下捏了捏男人的手,小心翼翼地喊了聲“楚毅哥”,趙瑞聽見了,嘆了口氣,說:“過幾天一起吃個飯吧,我請客?!?/br>楚毅從煙盒里摸了根煙叼嘴邊,打火機“啪嗒”一響,他說:“不必了?!?/br>趙瑞沒好氣地說:“你就繼續端著吧,懶得管你!”說罷掛斷了電話。第3章顧旭陽也是他的本科室友,寢室一共四個人,還有一個就是棄醫從商如今混得風生水起的老金。當年是顧追的他,差不多有一年之久,冥頑不化的臭石頭以為無人可以撬動,那人心碎之際約上三五好友出去買醉,回來時吐了他滿身污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