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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作響。借著外面透進來的些許光亮,祝深隱約看清了,這鈴鐺是他在霓城時送給鐘衡的龍鈴。鐘衡回他一句“霞霞”,他還囑托鐘衡一定要保管好。后來他進鐘衡臥室的時候并沒有看見它,還以為鐘衡不知道放在那里了,他一直沒有問,沒想到今天卻在這里看見了。原來,與他有關的東西,鐘衡一樣未丟。那么這間屋子,又藏著多少個與鐘衡有關的秘密呢?外頭的光斜斜地打了進來,卻只能看見一角明亮,照不進最深的地方,祝深只好在墻上摸索著燈的開關。手指觸到一處凸起來的按鈕,應該是開關。指尖輕輕一按,黑暗的屋子便立刻被光亮籠罩。祝深一回頭,馬上頓住了——正對著他的那一面墻,赫然掛著。他的瞳仁驟然收縮,不知是不適應這突然而至的光線,還是沒有預料到這洶涌隱忍的愛意,他靠著墻,雙手緊壓著劇烈起伏的胸膛。忽然想起他心血來潮與鐘衡去Y大吃燒烤那天,鐘衡還問他展出那次的畫展他在不在?聽到他否認的回答以后,只聽鐘衡輕輕說了一聲,挺遺憾的。直至今時今日,祝深才知道當時鐘衡說的遺憾是什么意思。原來那年鐘衡是特意去L國見他的,未承想卻撲了個空,誤打誤撞地撿了疏忽的工作人員的漏子,隱名匿姓地買回了這幅畫。還記得當時他們遇到了鐘衡的大學室友邱喻,邱喻說大學時代的鐘衡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成天忙著賺錢,又說在學校見過自己的畫。原來,竟然是為了他。十九歲的鐘衡為了買回他的一幅昂貴的油畫又費了多少心血?祝深無法想象。他的一顆心好像被揪得生疼——鐘衡還不知道這幅畫畫的就是他自己,那么這七八年間他又是懷著怎樣的心情來看這幅畫的?祝深不敢再想了。這間房子,大得可怕,甚至要比鐘衡的臥室還要寬闊。這絕不會是鐘衡臨時起意辟出的房間,方姨說過,整套桃源合院的格局設計甚至是不起眼的花花草草都是經過鐘衡把關的。祝深這才知道為什么就連桃源的一磚一瓦都長在了他的審美點上,原來這根本就是鐘衡根據他的審美而建造的。而真正屬于鐘衡的角落,只有這間屋子。——那時鐘衡要他住在這里,他說了什么?【“我住在這兒不大合適吧?”“你不喜歡?”“倒不是不喜歡。我是真覺得不大合適?!?/br>“你就住在這里?!薄?/br>祝深的手攀上了壁柜,狠狠地握住了邊緣,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他的指甲和骨節因用力而顯得蒼白和發青,可他卻像是失去知覺似的,心里空蕩而發麻。說那話的時候他一定是慵懶且不走心的,心里盤算的只是如何才能全身而退。他又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傷了鐘衡多少次心?似乎有什么打在了他的手背上,冰冰涼涼,恍惚間,祝深才發現自己流淚了,止也止不住。抬手擦了擦,在模糊的視野里,祝深看清了這屋子的全貌。鐘衡在每一面墻上都安了壁柜和陳列架,就像博物館的展廳一樣整齊有序,纖塵不染。祝深面前的壁柜陳列著幾本相簿,匆匆拿起翻了翻,越翻心越沉痛。里面全部都是他,就連他隨手贈給鐘衡的童年大頭貼,也被他小心翼翼地收藏在了里面,甚至不無驕傲地寫著:這是小拾送給我的。只此一張,只此一語,便好像可以傲視整本相簿了似的。這些相簿里的大多鐘衡是從各種刊物上裁下來的,祝深8至15歲一直住在國外,鮮少在報紙雜志上露面,而那個時期的相簿更像一個收藏夾,里面是鐘衡所能找到的所有關于他油畫方面的報道,譬如得獎之類的新聞。祝深15歲回國以后滟報為拍祝家的馬屁,為他造勢,評他為美人,可祝家并不領情,那一期的報紙被他們全面封禁,沒想到鐘衡竟還收藏著九年前八月八日的滟報。——也就是說,鐘衡那么早就關注著他嗎?祝深咬著唇,繼續往旁邊看去。這邊就是他高中時代的相簿了,數量明顯比前面多了些。不知這些都是鐘衡從何處網羅來的,只有一些照片很清晰,而絕大多數都是模糊的。里面放著祝深畫板報的背影,放著祝深喂狗的側臉,放著祝深和同學笑鬧的身影,放著祝深午覺的睡顏……甚至還放著……祝深去薄梁班上找薄梁說話時的照片。但薄梁的臉被便利貼遮住了,便利貼上用藍色鋼筆一筆一劃寫著“不許”。不許什么?不許和他說話?還是不許去找他?祝深已經無從得知,但從逐年變得淺淡的墨水筆跡來判斷出鐘衡當時應該很別扭和生氣?!霸S”字的旁邊還留下了一圈無法消退的莫名其妙的墨團,拇指大小,大概這就是那時他心煩意亂而留下的痕跡吧。傻瓜。祝深將手指輕輕地覆了上去,像是在共情那個時候的鐘衡的一樣。可他,已經晚了這么多年了啊。翻著翻著,祝深又找到了幾張他丟失已久的證件照。確切來說,并不是他弄掉的,而是學校弄丟的。當年他常駐藝術榜榜首,學校便在旁邊貼上了他西裝革履的照片,用以鼓勵其他學藝術的同學上進。其他同學上沒上進他并不知曉,只是他在榜上的照片時常被人偷偷取走,為此學校頭疼得不行,三令五申甚至制定新校規也無濟于事。教導主任覺得有些同學為了祝深的美色已經鋌而走險違反校規擾亂紀律了,從此便再也不讓貼祝深的照片了。沒有想到他當年那些照片竟然會出現在這里。是鐘衡偷偷拿走的。真是……傻瓜啊。祝深的眼淚這才剛剛止住,鼻頭又變酸了。他繼續往旁邊走著,仿佛在看一場與自己有關的展覽,可心里便像是升起一場滔天的海嘯似的,轟烈無比,又震撼非常。順序依舊是從舊至新排列著的,其實不過只是零零碎碎一些小物,許是怕沾上灰塵,還特意用玻璃給罩住了。鉛筆,尺子,作業本,答題紙,畫筆,扔掉的書包,廢棄的畫紙……哪一樣值得他用心對待至此?走啊走,祝深忽然停在了很眼熟的蛋糕盒的面前。小心翼翼將它從玻璃柜里取出,堅固的外殼已然有些發皺,不知是不是曾經被水沖洗過,上面的字跡也有些不甚清楚了,但依稀還是能看見logo上印著的是“馮記”兩個字。祝深顫著手捧著它,即便心里已有預感,可打開盒子,心里的海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