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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酒,身旁的瓶子空了一個又一個。也不知過了多久,薄梁喝醉了,身體有些搖搖晃晃的,臉頰浮上了一層紅色,連眼睛都被染紅了。祝深忍不住道:“你少喝點。他不喜歡?!?/br>薄梁扶著扶欄勉強站定,卻低低地開了口:“我知道?!?/br>他不喜歡,我才要喝。他生氣了,才會對我說點什么。說點什么都好。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他了。一陣風吹來,薄梁的頭發被吹得有些凌亂,莫名地,顯出了幾分頹廢。祝深從沒見過這樣的薄梁。印象里,薄梁是天之驕子,從未染上如意山紈绔們的半點驕矜之色。他總是和顏悅色地對人,一副優雅得體的樣子,幾乎從沒有人見他怒過。除卻與姜遺離開的那七年是外界替他釘下的恥辱柱外,他在眾人眼里可謂是盡善盡美了。然而此時的薄梁是真喝醉了,眼圈發紅,路也走不穩了,勉強撐著扶欄退了兩步,然后借著酒意瞇起了眼睛打量著祝深。半晌,卻搖頭一嘆,只聽他啞聲說:“祝深,我很想他?!?/br>祝深還沒來得及說話,薄梁身邊便有幾個喝醉了的舊同學圍了過來。似是來找他喝酒的。印象里,薄梁和他們的關系好像不錯。不然也不會隨便一開口,便能輕易地尋到要害——“薄梁,你回來了,好久不見啊?!?/br>“你回來了,那姜遺呢?”“是啊,姜遺怎么沒跟著你一起回來???你們……分了?”“也好,離了他你總算是振作了?!?/br>薄梁手一松,酒杯便落到了地上,四分五裂地發出清脆的聲響。他的眼睛好像更紅了,用力揪住其中一人的衣領,將他狠狠地抵在了護欄邊。中間的人潮不再擁擠了,紛紛朝更加熱鬧的扶欄邊走去。祝深忙上前分開了薄梁與那人。一群勸架的忙得焦頭爛額。薄梁猛地松了手,將那人摔到地上,自己抄著一個酒瓶,搖搖晃晃地離開了。那人沒想到一向溫和的薄梁竟會如此對他,看見了祝深,急忙拉他到自己陣營:“祝深,你給評評理,你從前不是最討厭姜遺的嗎?”祝深冷聲說:“關你什么事?”語氣很沖。“他們的事輪得著你們來說么?”身后的人們琢磨起祝深的態度,互相交換著眼色。地上這人像被接連潑了兩桶冰水,倏然清醒了,忙訕訕地道著歉離開。等到祝深轉過身來的時候,竟發現全場都望著他。什么樣的眼神都有。東道主李經夏見狀,忙召來了幾個侍者,一個掃地,兩個送喝醉的薄梁回套房,目光落到祝深面前,頓了頓。祝深道:“我沒醉?!?/br>李經夏神情復雜地望著他。他知道祝深一向不喜別人提起姜遺的名字,生怕今晚觸著了他的心底某處隱秘的傷口,一時連帶著眼神都是慈愛而擔憂的。祝深卻并非因為姜遺而動怒,可眼下這情形他也無法與李經夏細說,頂著對方充滿母性的目光,只借口道:“我去趟洗手間?!?/br>李經夏連連點頭,隨后又開始張羅著大家喝酒聊天。場上一掃凝重氣氛,終于變得輕松了些。祝深轉身離開了歡聲笑語的餐廳。他不知道的是,一雙眸子越過人群正緊張地望著他,要是他能回頭,大抵能與這人四目相對,鬧個臉紅。只是今晚他的心情太低落了,耷拉著腦袋,再提不起半點興趣。鐘衡好容易撥開了身旁的人,想要去洗手間找他,可惜去得太晚,被祝深反手鎖上的門給隔在了門外。鐘衡低著頭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轉動著指間的戒環,不知在想什么。忽地,旁邊走來一抹倩影,朝他一笑:“阿衡學長,好久不見了?!?/br>鐘衡面無表情地望向來人。祝深在洗手間呆了十幾分鐘,又洗了把臉,這才徹底地冷靜了下來。他不知自己在氣什么,只是覺得有些東西不能被這么肆意詆毀。他不想看見他們身上有泥點子,可他忘了,當年身邊的人都是依照他的態度往他們身上潑臟水。祝深忿忿地開了門,卻見到不遠處的長椅上,鐘衡正與一個女人相談甚歡。兩人背對著他,可他卻一下就認出了鐘衡的背影。只見他走了過去,面上的怒氣更盛。從后面看,兩人靠得極近,都快緊挨著了。祝深隱著怒火步步逼近,卻聽旁邊的女人柔柔地開口問道:“喜歡那個人會很辛苦嗎,畢竟,你們看上去隔得那么遠啊?!?/br>只聽祝深陰沉沉的聲音從他們后方傳來:“喜歡誰?”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悲劇的菠菜和小米的灌溉=3=第68章前頭兩人俱是一怔,連忙回過頭來。祝深的眸光緊緊鎖住鐘衡,等他一句解釋。總跟在鐘衡身邊,自詡此時已將鐘衡素日沉冷的表情學了個十成十。以為鐘衡面對他這樣的眼神多多少少也會有些慌亂。哪知鐘衡見了他,眸子卻忽地一亮,像是茫茫幽海里融進了一瓣月光。看上去竟是那樣地溫柔而虔誠。真討厭。連帶著他的心都跟著胡亂顫了顫。“小拾?!辩姾庹玖似饋?。莫名,祝深面上的銳氣被這樣的眸光給化解了,心底的郁悶也隨著這么一聲“小拾”給遣散了。旁邊坐著的女人略有些尷尬,卻見她微微一笑,從容地站了起來,朝祝深伸出了一只手,微笑著說:“祝深,你還記得我嗎?我是宋姍?!?/br>祝深瞇著眼睛打量著她,眼角含著勾,不明意味地翹起了唇。半晌,祝深伸出手,與她輕碰了一下,復又收了回去,看了眼鐘衡,視線又回到了她的身上,淡淡道:“嗯。鋼琴家?!?/br>鐘衡有些無奈,沒想到祝深還在想著這個。宋姍則捂著嘴很是夸張地笑了一聲:“快別這么說了,要羞死啦!”祝深唇上的笑意漸深,走到鐘衡的身旁,輕輕挽住了他的手臂,與她輕輕頷首。這是……?宋姍一愣,倒還從沒見過祝深宣示主權的樣子。許是察覺到了祝深笑容掩蓋下的薄怒,宋姍主動解釋道:“是我喝醉了,來這里醒一醒酒,透一透風,沒想到竟然碰上了阿……”因想到了鐘衡的警告,她只好改口道:“碰上了鐘學長?!?/br>“那真是巧?!弊I钐袅颂裘?。沒想到她醒個酒能醒到男廁門口來。宋姍小心地打量著祝深的神色,又說:“鐘學長以前幫我輔導過作業,我心里一直都很感激他的,這便過來敘敘舊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