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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兇?!?/br>阿包小心翼翼地接過了筆,對著祝深訥訥地說了一聲:“謝謝?!?/br>這時,祝深才看清楚阿包的臉。相比之上午而言,他的小臉更臟了,右邊的臉頰不止何時蹭了灰,細看看,顴骨那處竟有細小的擦傷。祝深捏住了阿包的右手,定睛一看,發現他的掌心都被蹭破了,污黑的手心一片紅腫。“誰做的?!弊I罾渎晢?。阿包神情不自然地將手收了回去,一個勁兒地搖頭,“沒誰?!?/br>眼眶都紅了。祝深第一天當老師,不知分寸,還以為自己的語氣太嚴厲,將這小孩兒給嚇哭了,一時有些不知所措,看著阿包一副不愿意說話的樣子,只好去了前臺,找了個脾氣溫柔的女老師帶他去擦藥。阿包攥著小拳頭,一步三回頭地看著祝深,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祝深欺負成這樣的。祝深頓時感覺到頭大。誰說小孩好帶???吳緒出來挨打。韓思思在辦公室聽見這邊起了動靜,尋聲而來,見到一個老師在前臺替阿包涂藥,心里便明白了幾分。她進到畫室,倒了杯水遞給祝深,“祝老師,您啊消消氣?!?/br>祝深倒沒接那杯水,只問:“你知道這里有孩子欺負阿包?”“不算欺負吧,小孩子之間有點摩擦是正常的?!?/br>“為什么那些摩擦都到了阿包一個人的身上?”韓思思頓了頓,“祝老師,有些事情您可能不知道?!?/br>祝深皺眉看向她。“這個年紀的小孩子嫉妒心理和排異心理是很強的,而且也會表現出來?!币娮I钊悦碱^緊鎖,韓思思又解釋道:“這樣說,您在上午的課上可能有些過分關注阿包了。而阿包一直就獨來獨往,融不進其他小孩子們的圈子里,所以就……”“融不進?”“阿包是個很乖的孩子?!表n思思轉身,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水,走了過來,輕輕抿了一小口道,嘆了口氣:“他父母除了來交學費,其余時間基本是不來畫室的?!?/br>祝深明白了。孩子的圈子其實并不復雜,復雜的是成人。一個常在油畫課上得到老師表揚的孩子,家長們免不了想要結識結識他的父母。當得知對方是打腫臉充胖子,勉強才擠進了自己的圈層,與自己的孩子一同學習以后,自然而然,就生起了鄙夷輕賤之心。孩子們其實是一面鏡子,反映的其實是大人們的態度。有天賦的孩子,被同伴排擠,孤立,傷害,這不是第一次。也絕不會是最后一次。祝深想著阿包臉上和手心的傷口,心里泛著密密麻麻的疼,也不知是想到了誰。他八歲的圣誕節便隨傅云織和Moeen去了L國,后來隱約聽李經夏說起過,差不多就是在那前后,鐘衡搬來如意山的。就是不知道,鐘衡過得怎么樣。總歸,鐘衡與阿包都是一類人。受傷了,連吭都不吭一聲,打破牙齒和血吞。“我知道了?!弊I畹吐暤?。下午的課上,祝深沒有再過分地關注阿包,倒是將其他孩子們挨個夸了一遍。被夸獎的孩子們個個昂首挺胸,得意洋洋地與阿包努努嘴,阿包將頭埋得低低的。卻是不再看祝深了。下課時,祝深說:“有一個課后小作業要留給你們?!?/br>孩子們本是排斥作業的,倒因老師是祝深,給了幾分面子,個個欣喜地將他望著。“我剛來畫室,想要多了解了解你們,但我又怕我看不全面,所以想出了一個小辦法?!弊I顚λ麄冋f:“你們每個人都可以請咱們畫室的同學為自己畫一幅畫,我不要求畫得有多好,甚至可以是三五分鐘的涂鴉,只要收到了,就算作數。我會給咱們班上收到畫最多的那個同學禮物,但是要注意,請同學給自己畫畫的時候一定要注意禮貌,要真誠,不然被我發現了的話,禮物可就沒有了?!?/br>話音剛落,畫室的孩子們嘰嘰喳喳了起來,紛紛開始約定誰給自己畫畫。祝深又說:“如果有哪位同學得到了全班為他畫的畫,那我還會給他一個大大的獎勵,大家可以猜一猜是什么?!?/br>畫室里的孩子們爆發出驚天的一聲:“哇?!?/br>祝深望了他們一圈,道:“下課?!?/br>孩子們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邊走邊商量。唯獨阿包,坐在自己的畫架前畫著畫,教室里只聽見他畫畫的沙沙聲。祝深也不催他,只是坐在椅子上靜靜地看著。半個小時過后,阿包畫完了,取下畫紙,看向祝深。祝深走了過去,阿包緩緩將畫紙遞給了他。是今天的作業。祝深看了看:“不錯?!?/br>“謝謝?!卑÷曊f。祝深知道,這句謝并非是謝自己的指導,于是朝他笑笑,又摸了摸他的頭:“不用謝?!?/br>阿包背著書包,走了兩步,回頭說:“老師再見?!?/br>祝深看著他一瘸一拐地走向門口,問他:“腿也受傷了嗎?”阿包搖頭說:“不疼?!?/br>都瘸成這樣了還說不疼。“你家住哪里?”祝深不放心。阿包小聲地說出了個地名。又偏又遠,也不知他平常都是怎么來畫室上課的。“你坐公車能直達?”“要走一截?!卑ρa充說:“不遠的?!?/br>祝深道:“我送你吧?!?/br>阿包呆呆地看著他。祝深不由他分說,便帶著他下了樓。畫室樓下,泊著一輛眼熟的車。鐘衡倚著車門,也不知是等祝深多久了。祝深這才想起自己晚上與鐘衡還約了電影。鐘衡卻沒有說什么,走上去幫忙扶住了阿包,問祝深:“他怎么了?”“受了點兒傷?!弊I钫f:“我想,送他回家?!?/br>剛想與鐘衡解釋自己并非故意爽約,只是放心不下這孩子,可鐘衡看上去卻并不在意,打開了后座車門問:“他家住哪?”祝深帶著阿包坐到了后面。阿包小心翼翼地上了車,抱著書包,只敢坐小小的一塊地方,生怕自己將鐘衡的車弄臟。祝深便說:“你放松,沒事的?!?/br>阿包低著頭,不說話。鐘衡在視鏡里見到這一幕,問祝深:“他就是你中午和我說到的學生?”“是?!弊I羁聪蛞曠R,話里也不知是沖誰說著反語置著氣:“和你一樣,硬氣得很,受了傷都一聲不吭?!?/br>鐘衡默默閉緊了嘴巴,唇上隱隱透著笑。他聽出了祝深話里的嗔怪,這種隱約的被關心的感覺,卻讓他覺得受用。“今天都誰欺負的你?”祝深坐直了,一副為人師表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