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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明半暗的月光和路燈光線下,兩人的影子被虛虛投在墻上,因鐘衡的雙手是緊扣的,祝深的腦袋是微仰的,所以交疊的影子就好像是在跳親密的舞步一樣。倏地,吊燈被打亮,墻上白茫茫一片,什么痕跡都沒有了。方姨一手握著燈光遙控器,一手揉著朦朧的睡眼:“阿衡深深……回來了啊……”定睛一看,不得了了,兩人這是在干嘛呀!祝深和鐘衡同時松開了手,一人往前,一人后退,中間隔開了好大一片空隙。“哎呀!我什么都沒看到!”方姨捂著眼睛就往自己的屋里跑,“早點休息哦!”說著還不忘握著遙控器反手一摁,吊燈立刻被關上,屋子里瞬間變黑。祝深:“……”鐘衡走了兩步,挪開了祝深腳邊擋路的瓦楞紙箱,這下,他可就站在祝深的前面了。右手掌心抵住左邊胸口,他輕輕地搖了下頭。明明已經不是少年了,可一和祝深靠近,心還是跳個不停。但他不想改,只由著自己的心這么小小地放肆一回。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證明他是活著的。祝深摸了摸發燙的耳根,看著被移開的瓦楞紙箱不知想起了什么,問鐘衡:“你明天有空嗎?”鐘衡輕聲說:“嗯?!?/br>祝深一邊往樓上走一邊說:“陪我去一個地方?”陪我。他說。鐘衡攥緊了手心,鄭重應道:“好?!?/br>祝深突然回頭對他笑:“不問我去哪里么?”鐘衡將手背在了身后,輕輕地搖了搖頭。去哪里都好啊。祝深又笑了一下,轉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鐘衡在祝深的門口站著,一門之隔,卻覺得十分心安。多少個夜晚,他從公司回來,就這樣靜默地守著門和地板透出的一縫光亮,猜想祝深可能在里面正干著什么,就這么想著想著,心竟能慢慢平復下來。能在門外就已經很好了,誰叫他笨拙得找不到借口進去呢。生怕自己演技不夠高明,祝深對他一笑,他便險些破了功。所以只敢站在門外,借著夜的偽裝,偷偷當一個沉默的衛兵。赤手空拳屹立,沉默是他的盾,黑暗是他的鎧甲。突然聽見腳步聲離門越來越近,鐘衡一擰眉心,心跳加速,生怕祝深要將門打開。今天是有些得意忘形了,不該這么近,手上也沒拿杯子,不能借口是去樓下倒水。可祝深的腳步卻被手機鈴聲給牽絆住,于是屋里的腳步停了下來,卻仍舊離門很近,說話聲音隱約能被鐘衡聽見。他說:“喂,薄梁?”鐘衡的面容便僵住了,像是數九寒天兜頭被潑了盆冷水,澆得透心涼。“是不是找到了什么?”薄梁的聲音有些緊張,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任何……關于他的都可以?!?/br>祝深輕輕嘆了口氣,這個人啊,一提到姜遺,就是這么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如果當年他能早點發現就好了。只可惜沒有如果。祝深捏起手中的照片,對他說:“只有一張老照片,你要么?”翻遍祝宅,也只能找到這個了。姜遺的名字是祝家的禁忌,他的存在是祝家的恥辱,當年姜遺離開以后,祝老爺子一氣之下把他的東西全給燒了,就像是要抹去他整個人存在的痕跡一樣。姜遺與祝深同歲,八歲的時候母親去世了,他無依無靠,又有先天性心臟病,只好被送來了祝家。因得病的關系,姜遺小時候瘦瘦小小的,身子骨一直就不好,卻沒有人疼惜他。祝老爺子最為排斥他了,說有他在一日姜遺就不能改姓祝。祝老爺子還親自去祝深mama的母家傅家去登門道歉,說他養出了個不孝子,打罵全憑親家處置。畢竟當年,他是最看好這樁親事的。有了這么層原因,姜遺從小就過得不算太好。小時候他很喜歡跟在祝深的身后,哥哥長哥哥短地叫著他。但祝深卻并不喜歡姜遺,不許他叫自己哥哥,當著很多人的面說他最討厭私生子了。可每當有傭人為難姜遺,將他推倒在地的時候,肆意謾罵的時候,祝深又會第一時間站在姜遺身前保護他。很難說清祝深對姜遺的態度,姜遺一旦像豆沙似的黏祝深的時候,祝深立馬叫他趕緊走開。高中時兩個人同班,但祝深從不會理睬他,姜遺則在放學后悄悄等祝深一起回家。他身上偶爾會帶著傷,也不知是被誰給欺負的,直到祝深當著眾人的面,主動把他拉進祝家派來接他的車里,姜遺在卓爾才過得不再那么艱難。姜遺是第一個知道祝深喜歡薄梁的,當時還信誓旦旦地說要幫祝深追。哪承想追著追著,竟叫薄梁情根深種了。薄梁公開表示自己喜歡姜遺是在他們高二的那一年,記得那是五月份。姜遺抓著祝深的手,央求祝深一定要相信他。也許當時姜遺那雙透亮的眼睛打動了祝深,即便薄梁后來找他麻煩,他也沒有想過是否是姜遺從中作梗。再后來,姜遺就和薄梁私奔了。祝薄兩家淪為了全滟城的笑柄,他們倆倒成了勇于追求愛情的先驅了。祝深忘性大,經過了一遭生死劫,已經忘記了從前的很多事了。在N國的炮|彈中,往事如走馬燈一樣從他眼前掠過。忽然覺得那些猛烈炙熱的情感,喜歡的討厭的,全然被塵封成蒼茫的色彩了,遺憾難過說不上,只是有些唏噓罷了。很長一段時間,他的世界黑白,就連感情都好像遲鈍空洞。如今才漸漸有些好轉的跡象,即便徹夜發噩夢他也要畫一幅最好的畫。……也不知是為的誰?“要的?!北×旱穆曇裟行╊?,又對祝深輕聲說:“謝謝你?!?/br>祝深瞇著眼睛打量著手中的照片,這是他傍晚時問張叔要的。張叔說,當年祝老爺子燒完了姜遺的東西,他去清理時發現了這么張照片,不敢私下處理,也不敢惹老爺子心煩,想來想去只好鎖在自己抽屜的最底層了。照片已有些年頭了,右上角有一處燒痕,拇指大小,不過只是被火苗吞噬掉了背景,人臉尚算清楚。即便再次看這照片,祝深都覺得像有一雙手扼住了他的喉嚨。無他,照片上那女人和傅云織長得太像了。不過他還是能一眼認出那不是傅云織。傅云織的妝容和頭發永遠都是優雅得體的,不會清湯掛面似的梳一個長辮。她身邊的小孩大概五六歲大,乍一看也與祝深有點像,可眼睛卻不像。祝深的眼比他略狹長些,眼尾也是上挑著的,精致而勾人。而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