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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想著這兩個字,只有借著昏暗的光線,走在祝深的身后,才敢稍稍放松些。汽車緩緩行駛在路上,忽聽祝深狀似漫不經心地開口問鐘衡:"你和薄梁以前是不是打架了???"鐘衡一腳剎車踩了下去,車身緊急制動慣性向前,連帶著車上的人也不可避免地朝前傾。鐘衡迅速看向祝深:“你沒事吧?”祝深搖搖頭:“沒事?!?/br>“抱歉?!睂⒒艁y掩藏,鐘衡神色如常地發動起了汽車,嘴唇則緊緊抿著,接下來的行駛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一刻也不敢松懈了。祝深鮮見鐘衡這樣失態。回憶起當初,薄梁剛和姜遺在一起的時候,臉上還掛著彩,祝深碰到過一回,隱約聽見阿魯憤憤不平地說這是讓人給打的,卻被薄梁厲聲斥住。當事人不承認,祝深只覺是自己記錯了。……是真的記錯了么?祝深想了想,劃出了通訊列表,想要求證些什么。鐘衡一言不發地回到了臥室,他脫掉外套,解了領帶,疲憊地躺在了床上,眼神虛虛地沒有落到實處,像是在發呆,又像是在冥想。高三時他的確是和薄梁打過一架,那是薄梁和姜遺在一起之后的事情了。大概是因為姜遺受傷,薄梁不由分說就警告祝深不許再為難姜遺,神色冷漠語氣嚴厲,與平常和煦的樣子判若兩人。祝深張著嘴,好半天沒說出話來,出口便是傷人的一句:“我偏偏要為難他,我要祝家永遠都沒有他的立足之地!”摔出這么一句話,祝深眼尾都染上了微紅。——他要是知道怎么去為難別人,姜遺大概也不能順利長那么大了。只是當時薄梁關心則亂,一向好脾氣的他卻寒著聲音,咬著牙說:“你試試?!?/br>祝深眼看著薄梁從他面前走過,一雙眼緋紅。素日里恃美行兇的小孔雀埋著頭垂著尾巴,蔫蔫地走過鐘衡身邊,鐘衡下意識伸手抓他。指尖卻在快要碰及到他的衣料時陡然一滯,微微蜷縮,收握成拳,就那么猶豫了一下,祝深就垂著腦袋從他面前走過了。他沒資格碰祝深。可祝深一哭,他就覺得心臟在痛。他發了瘋似的朝薄梁沖去,像一只兇猛的豹子。薄梁尚未反應過來,就生生地受了鐘衡一拳。拳風急而快,薄梁又挨了兩拳。他難以置信地看向鐘衡,他的拳風又狠又厲,像是要置自己于死地。薄梁是何等聰明,忽就明白自己遭的這一拳是為什么了。路過的阿魯和李經夏拼命將鐘衡拉住,鐘衡用力掙了掙,薄梁卻皺眉說:“放開他?!?/br>阿魯和李經夏面露遲疑。“放開他吧?!?/br>鐘衡陰著一張臉,看著薄梁。薄梁對旁邊人說:“你們先走?!?/br>阿魯和李經夏不放心地看了看,見鐘衡沒有再掄拳頭的意思,才一步三回頭地離去。直到人都走遠,才聽薄梁緩緩開口:“你喜歡……祝深?”鐘衡的心好像被人拿著針精準無誤地刺中了,頓時就xiele氣。……那一架,誰打贏了不重要,誰傷得重也不重要。鐘衡當然是被罰得最重的。當時薄梁的母親鐘蕓氣騰騰地跑到了娘家來興師問罪,說鐘衡把薄梁的頭打破了,要哥哥鐘啟給她一個說法。薄梁小時候也曾和別的堂弟表兄有過磕磕碰碰,大人要是上綱上線,鐘蕓只會作出一派溫柔寬和的姿態,說小孩子摩擦是難免的,從不會找上門來算賬。她找上娘家的門來,也不過是因為這里有一只無依無靠的軟柿子能捏罷了。仲裁的過程無非就是明嘲暗諷地數落一遭鐘衡的身世,又打著給正牌夫人教育孩子的名頭,全權接管了所有的處罰權力。當時,偌大一個鐘家,竟無一人能為鐘衡求情。鐘衡最后被鐘蕓罰跪在了祠堂外,跪了兩天,風吹日曬。記得那是在五月,滟城還算不上熱,可空氣中躁動不安的因子,卻像火一樣灼燒著鐘衡。他知道,之所以不讓他跪在祠堂里,旨在告訴他,里面的那扇門不是他一個私生子能進去的。他和鐘家,永遠隔著那么扇門。再之后那一個月,禁了他的足,鐘衡便再未去過學校。后來他考上了Y大,就獨立出去了,整整四年都沒再進鐘家的門,鐘家也只當沒他這么個子孫。若不是之后突逢變故,鐘老爺子也不會親自把鐘衡找回。往事想來竟有些可笑,回憶起當時鐘蕓的咄咄逼人,好像也只不過是昨天發生的事情一樣。鐘蕓逼著他跪下道歉,他卻將身子挺得筆直,嘴巴封得死緊。重來一次,他大概還是會打薄梁。祝深的心意,他不容許任何人糟踐。世界好像總是這樣不公平,他連做夢都不敢奢望的東西,卻有人棄如敝履。但重來一次,他大概鼓起勇氣會拉住祝深,補上當時缺失的那幾厘米。雖然唐突了些,卻總也好過他難過時,無人給他安慰。就算他只是祝深眼中的陌生人,但與陌生人借一兩秒慰藉,又能怎么樣呢?黑暗之中,手機亮了一下。是劉律師發來的信息。很有效率,信息上只有五個字——合同擬好了。很快他回:“周末見?!?/br>作者有話要說:我預感我可能快要寫到文案上的話了!*謝謝一片白漆漆的雷,謝謝嘶鳴和_無定的灌溉謝謝大家,么么啾~第35章祝深的指端還在通訊錄上游移,想了想,終還是沒有撥出那個號碼來。室內暗得很,按亮了燈,打算開窗透透氣,一拉開窗簾,沒想到天都已經黑透了。想是想起了什么,祝深忙跑去天臺畫畫。花期都已經過了好幾天了,這幅畫需得盡快完成。初初上了層顏色,尚算滿意。能自如運用色彩的感覺實在久違,這樣鮮麗的顏色,仿佛綻開在了他的指尖。正畫著,手機忽然震動了,本來沒打算接,可一瞥見屏幕上跳閃的來電顯示時,祝深愣了愣。實在是巧了,他今天還在猶豫要不要給薄梁打一通電話,沒想到對方竟打電話過來了。其實在祝深的記憶里,并沒有收到幾通薄梁的電話。如果有,那也應該不是為他而來的。薄梁的心思藏得深,不然祝深也不會那樣晚才知道原來薄梁早就對姜遺情根深種了。“喂?”他接通了電話,定定地說道:“薄梁?!?/br>那邊輕輕地應了一聲,嗓音溫醇,像是三月的風,拂在人的心頭:“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