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條路?!?/br>“昨天聽楊館術士說好像協會真有修路的打算?!毙び勒码S口透露道。“為什么?”駱光遠下意識問?!斑@條路協會多年都沒管,怎么現在突然……”“誰知道呢。大概是李流光術士的要求吧?!毙び勒潞?。駱光遠輕輕點了點頭,絲毫不覺得意外。任何事情一旦和李流光術士聯系到一起,似乎總能變不可能為可能。比如他身后這一列長長的、好像要去上班的車隊。上班是霍林河的說法,他在霍林河生活了一段時間,很是受了不小的影響。但若是讓他換一個詞,他也找不到比上班更形象的了。這個念頭閃過,駱光遠心中哂然,不其然想到了霍林河每日如涓涓細流匯聚到大海一樣,匯聚到幾處工廠的人|流。不同的是霍林河的工人沒有蒸汽列車接送,他們有。不過他聽阿耶說李流光術士從圣域章家訂了幾十輛車,其中一部分會拿出來充作公交車,用于接送工人往返。他不清楚公交車是什么意思,李流光術士總是喜歡叫一些稀奇古怪的名稱。不過從這件事他看得出大概在李流光術士眼中,這滿車的術士學徒同霍林河的工人也無甚區別。晃晃悠悠中,蒸汽列車很快停下。駱光遠不急著下車,坐在窗邊望著外面出神。一望無際的田野上,停滿了被李流光術士稱為“拖拉機”的僅供一人乘坐的蒸汽動力車。銀灰色的金屬在陽光下反射著冷酷的光,晃得人眼睛疼。盡管已不是第一次見,駱光遠仍是難掩心中的震撼。猶記得兩天前他在李流光術士的住處看到如此多造型古怪的蒸汽動力車時,腦海浮現的疑問——這么多蒸汽動力車從何而來?李流光術士又是如何將其運到長安城?他從霍林河一路跟著李流光術士,怎得從未發現有這些車?這其中有太多的問題想不明白。不僅是他,每一個見到這些蒸汽動力車的人都會產生類似的疑問。但李流光術士不提,眾人也只能壓下疑惑,裝作看不到這些問題。待車上的人都下了車,駱光遠收回視線,最后慢悠悠走下去。只這么一會的功夫,眾多的術士學徒已經分好組,各自跟著一名術士選定劃好的區域。一時間此起彼伏的轟鳴聲響起,漫天的塵土飛揚中,一輛輛外形猙獰的鋼鐵怪獸發動起來,怒吼著朝著廣袤無垠的田野駛去。從后面看,每一輛鋼鐵怪獸的尾部都綴著長長的尾翼。細密的、閃耀著寒光的鐵齒輕易將土地翻轉,畫出一道道整齊的溝壑。而在他們來的路上,這樣細細的溝壑遍布,仿佛神靈從天上用筆畫下的無數線條。……半空中,黑色的飛空艇緩慢飛行,跟地上的蒸汽動力車保持同一個方向。郭嵩燾術士拿著千里眼靜靜地看著下方的動靜。半晌他放下千里眼對身邊的楊館嘆道:“小七郎這次的動靜鬧得大了些?!?/br>楊館同樣拿著千里眼望著地下,聞言頭也不回輕聲道:“有動靜總好過一潭死水?!?/br>郭嵩燾不知想到什么,短促地笑了聲:“高運明術士若是聽到這句話,一定會將你引為知己?!?/br>楊館笑而不語。“眼前的場景讓我想到了圣域圖書館的一段記載,描述的便是類似耕種的情景。你知道的,圣域數百年來開墾的土地,不及早期黃金一代時開墾的十分之一。我幼時常常想,最早的一批術士離開祖地,千里迢迢前往圣域生活。他們人數稀少,附近的奴隸又不聽教化,到底是如何開墾出遍布整座大陸的土地?直到長大在圖書館看到那段記載,才知道有鐵甲力士,有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星器……沒想到有朝一日我竟是親眼目睹了類似的情景,任憑如何想象,也很難想出這般壯闊的景象……”郭嵩燾輕聲感嘆著。楊館放下手中的千里眼,沒頭沒腦地說了句:“蒸汽機和蒸汽動力車發明都已經有一百多年了。高運明術士晉升五階神眷者也有不短的年頭了?!?/br>郭嵩燾臉上的笑意微斂:“高運明術士這些年停了研究……也是有原因的?!?/br>楊館沒有問什么原因,只是淡淡道:“方壺圣境今年浮起的時間越來越短,如果所料不差,瀛洲也該出問題了?!?/br>郭嵩燾臉上的笑意徹底隱去,視線轉向下方,漠然道:“這便是協會選擇跟皇帝示好的原因嗎?”☆、放心“來了,來了!”當宛如雷鳴的轟鳴聲自遠處傳來時,靠近長安城一側的荒野上擠滿了看熱鬧的百姓。三天前,盡管李流光刻意避開了長安城,然而當一輛輛兩人多高的蒸汽動力車從莊子駛向協會的方向時,依然在長安城的百姓中引起了極大的驚恐。這個時代的人或許不明白什么叫鋼鐵洪流,但一輛接一輛,高達數米的蒸汽動力車駛過,帶來的沖擊和震撼,絕非言語可以形容。有記載以來,協會同長安都像是獨立的兩個世界,井水不犯河水。術士們自詡為神,一向高高在上,很少出現在他們口中的世俗中。長安城的百姓對術士的印象多半來自方壺圣境和定期出現的飛空艇。哪里想到會有一天見到如此多的鋼鐵怪獸。不止是百姓,連一些世家大族在聽聞人繪聲繪色描述蒸汽動力車出現的情景時,都忍不住驚疑不定,各種猜測術士仙器大規模出動的意圖。莫非是圣人跟協會有了什么齟齬?不對呀!圣人遇刺還昏迷不醒呢。難道……不可避免的,有人將圣人遇刺同協會異動聯系起來,自覺猜到了什么秘密。一時各種流言紛紛,甚至蓋過了圣人遇刺的傳聞,成為最近長安城最熱的話題。乃至于當天晚上大部分人睡得不甚安穩,有膽小些的更是做好了協會跟朝廷翻臉的準備,時刻預備棄城而逃。然而,一切的猜測都在第二日清晨戛然而止。最初時,是五輛巨大的蒸汽動力車拖著長長的耕犁駛到距離長安城城門不遠處。彼時擁堵在城門處的百姓,無論是住在附近想要躲進長安城,還是住在長安城內想要逃出城的,都紛紛被嚇了一跳。一瞬間驚叫聲、哭喊聲亂糟糟地響起。守在城門處的神策軍也如臨大敵。說來也奇怪,術士這般大的動靜,滿城都在議論紛紛,唯獨大明宮一絲反應也沒有。圣人昏迷不醒便罷了,長樂殿的皇后也無甚表示。連如今事實統攝神策軍的沈傾墨都不當回事,對稟告的統軍姚無繆只說了句“放心”。放心?放什么心?又如何放心?摸不著頭腦的姚無繆一大早便帶人來到城門,正遇到了蒸汽動力車的出現。眼見人群慌亂不已,姚無繆正欲吩咐神策軍出動。城外的蒸汽動力車突然轉向,揚起漫天的塵土。“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