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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會,周身的壓力一掃而空。男人冷厲削瘦的臉上露出一絲滿意。“想必你已猜到我是誰了?!蹦腥酥鲃娱_口。李流光輕聲道:“圣人?!?/br>男人“嗯”了聲,走到桌前坐了下來,目視他道:“于懷恩同我說你跟尋常術士不一樣,不太像是術士,我一直以為是老奴在哄我,見面倒是確定了老奴不曾哄騙與我?!?/br>他沒提沈傾墨,李流光想了想也沒問五郎在哪。事實上也不需要問。五郎今日一天沒出現,必然是被圣人絆住了腳步。他見圣人沒擺出皇帝的架子,倒像是一位普通的略顯威嚴的長輩,干脆走到圣人對面坐下,順著話題道:“不知于護軍說我哪里不像是術士?”“這要問你哪里像是術士了?”圣人淡淡道:“我跟圣域和協會接觸久了,最是知道他們的行事作風。舉凡術士,看圣域和協會之外的人皆如同螻蟻。聽說你在霍林河辦了一所書院,擇徒不問出身,這種行為已是犯了術士的大忌。若螻蟻都能成為術士,術士又憑什么高高在上呢?”“從這點說……”圣人抬眼,“你哪里像術士了!”“您說的是?!崩盍鞴庑π?,“不過術士也有理念之爭,我傳承的理念同圣域和協會略有不同?!?/br>“晨曦同盟?”圣人反問道。李流光點點頭。不知為什么,圣人輕笑起來,身上的冷戾似乎消散了一些。他帶著幾分興趣道:“那你來說說,你的理念是什么?”這種有些像是長輩考校的口吻是怎么回事?李流光不其然想到了舅舅,當日也是這般問他?;叵胫袅趾舆@一年來的變化,他的回答一如往昔。“我傳承的理念是知識不應當被壟斷,不應該成為高高在上的仙術。無論術士、貴族還是百姓都應該有學習知識的權利。它應該是服務于人的力量,而不是被掌握在少數人手中,充當著某種身份的象征?!?/br>圣人沉默片刻:“于懷恩說的沒錯,你確實和圣域那幫人不一樣?!边@已經是他第二次強調李流光和術士不同。他神色略有些柔和:“五郎跟你提過他的母親吧?”李流光點點頭。“這些話五郎的母親也曾經說過。綺娘……”圣人臉上的表情溫和下來,“她和你的觀點一樣,同樣認為知識不應該被圣域和協會壟斷,人人都應該有學習的權利。早前,綺娘也想辦個書院,不過綺娘習慣叫學校??上б驗橐恍┰蛞恢睕]有辦起來。后來……”圣人頓了頓,“我要謝謝你。你做了綺娘一直想做的事,也做了我一直想要做的事?!?/br>說著他從桌子下面的暗格中拿出一本,在李流光詫異的眼神中翻開到元素周期表那一頁。“我一直希望能有更多人看到綺娘的才華,不是盧溪,也不是盧惜綺?!币娎盍鞴庖苫?,圣人淡淡解釋了一句:“盧惜綺是綺娘父母給的名字?!?/br>有什么區別嗎?李流光略帶些茫然,圣人不再解釋,只輕輕撫摸著盧綺娘三字,半晌道:“我聽說你在霍林河鋪設了一種路燈,無需燈油便可亮起,用的原料是煤氣?”“是?!?/br>“怎么不用電?”“……”宛如一道驚雷劈下,李流光差一點失態。好在他及時反應過來五郎母親跟他一樣是穿越的。要么是五郎母親生前說過什么,要么是像舅舅一樣也留下了筆記,眼前的圣人應該只是一名土著而不是穿越者。他心中揣度著種種可能。圣人仿佛沒看到他的異樣般,嘆道:“煤氣便煤氣罷。我一直想看看綺娘說的路燈是什么樣。若要你在長安鋪設滿路燈,耗費需要幾何?”李流光輕咳一聲,解釋道:“鋪設路燈并不值幾個錢,真正耗費大的是煤氣廠的建設和日常的原料供應?!?/br>“耗費再大又能有多少?”圣人不以為意,“我難道還建不起一個煤氣廠嗎?你便說需要耗費幾何罷?或者術士不需要金銀拿旁的補也行?!?/br>“唔……”李流光不再把眼前的圣人當做皇帝和五郎的父親,而是當成了一名客戶,認真思索起來。金銀他首先是不需要的,旁的話?礦石?糧食?還是給父親討個官職?各種選擇在腦海閃過,想到什么,他直接道:“我要協會和長安城之間的那片荒地?!?/br>“只要地?”圣人多問了一句。“只要地?!?/br>李流光堅持道。那片荒地李流光在回長安時見過,是上好的肥沃田地。但因著所處的位置及圣人跟協會的博弈,一直荒廢著無人敢耕種。他當時看到后就對那片地印象深刻,心中不免覺得這般荒廢著有些可惜。如今趁著這個機會拿到地,還能來得及補種一茬作物。他記得上次跟客服先生一起挑選適合草原種植的高等作物時,看到一種叫云米的植株,同青黍一樣隸屬于三級草本植物,當然價格也和青黍一樣讓人激動??头壬敃r隨口提了一句,云米倒是適合晉陽那邊的氣候。以他的了解晉陽的氣候和長安差不多,云米應該也能在這邊種植。對李流光來說,圣人能夠提供的東西價值都太低。無論礦石還是糧食,亦或者其他。若要的多了,圣人估計以為他把圣人當做冤大頭。但要的少了,李流光自個又吃虧。算來算去倒是種植高等作物收益最高。至于協會可能有的反應?他已想好了應對之策,說不得還要借著圣人搞一把平衡。見他確定只要地,圣人隨意問了句:“你要地做什么?”“我要……”他正打算說說自己的種植計劃,不防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喧嘩。有急促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伴隨著蔡伸焦急的喊聲。“公子?!?/br>“砰!”的一聲,原本只是虛掩的門被用力推開,沈傾墨面帶憂色地闖了進來?!捌呃伞贝辞逦輧壤盍鞴馔ト藘扇诉€算相談甚歡的場景后,他的聲音戛然而止,臉上的憂色轉為困惑。視線在兩人身上掃過,他關切地看向李流光,“七郎無事罷?”李流光含笑搖搖頭。目光落在沈傾墨沾著草屑和泥土的衣擺上,猜測五郎大概是剛剛從郊外趕回來。他招招手:“過來坐,我正好有事要跟你說?!?/br>沈傾墨上前幾步坐到李流光身側,圣人輕輕哼了聲,見他滿腔心思都在李流光身上,對自己視若無睹的樣子,只覺得一股氣噎在心口,半天吐不出來。好半晌他才淡淡道:“李七郎你剛剛說要地作什么?”李流光沖著沈傾墨安撫地笑笑,坦然道:“我想用來種植一種作物?!?/br>“種地?”圣人沉吟,“你要種的肯定不是普通作物罷?”李流光點點頭:“我要種的是云米,和送到宮里的青黍相似,經常食用都有延年益壽的功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