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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林河之前去見了你阿娘一面……”見李流光面露關切,程彥中笑道:“你阿娘一切都好,比上次我見她略胖了些。她很喜歡你送回去的鏡子,夸你有孝心……”說到此處,他話題一轉,“你阿娘記掛著你,也記掛著你的親事,正四處托人相看合適的小娘子……”李流光的眉頭微微皺起,他已猜到舅舅打發走十五郎和程奇不會只為了說阿娘的近況。對上舅舅探尋的視線,他干脆道:“舅舅,我沒有成親的打算?!?/br>“胡鬧!”程彥中低呵一聲,繼而放緩聲音,“可是因為五郎?”李流光點點頭,坦然承認了。程彥中想過種種,沒想到小七竟是直接承認,當即喝道:“陰陽交|合,二氣交感,化生萬物乃是世間至理。你跟五郎俱是男子,如何綿延子嗣?他自小缺人教導不懂事,小七你也不懂事?”說完程彥中想到李流光過去癡癡傻傻,估計還真沒人教導他這些,頓時語氣微緩,溫言道:“你跟五郎投契是好事,但……”“舅舅?!?/br>李流光不喜聽人說沈五郎不好,哪怕這個人是程彥中。他徑直打斷舅舅的話,誠懇道:“我知舅舅您的意思,也知道您是為我著想。但如您所說五郎從小缺人教導什么都不懂,是我不喜女子,也是我心悅他,引誘他至此。不想成親是我自己的決定,和五郎無關。您可以怪我,莫要怪五郎。況且……”他頓了頓道,“術士終身不娶者也不在少數,您不也是如此嗎?就當我癡迷研究,決心獻身于奧術真理罷?!?/br>這么一番話聽完,程彥中簡直被氣笑了。然而李流光這番話也不是沒有效果。他想到記憶中的那名女子,聰穎明|慧世所罕見,偏偏沈五郎又是她的孩子……程彥中心中嘆息,面上惱道:“只怪你,莫要怪五郎?沈五郎知道你這般維護他嗎?你只當自己不成親就無事,那沈五郎呢?你能保證他也不成親?”李流光點點頭。程彥中噎了下,又哼道:“那圣人呢?他是五郎生父,他若以勢壓你又如何?”李流光討好地笑笑,說道:“我自個很快就會成為術士,背后又有個高階術士的舅舅。圣人縱是不將我放在眼中,也須得給我高階術士的舅舅一個面子吧?!?/br>他說完親昵地看著程彥中,程彥中臉上的表情險些撐不住,忍了又忍才憋出一個怒容:“那你阿娘呢?你如何跟她交代?”李流光正色道:“我阿娘疼我是因為我是阿娘的兒子,而非我會娶妻生子才疼我。難道我不肯娶妻生子,就不是阿娘的兒子了?阿娘該疼我還是會疼我。譬如舅舅跟外祖母,難道外祖母現在不疼舅舅?更何況我跟五郎一起,阿娘憑白多得一個兒子。我們兩人孝順阿娘,日日哄著阿娘,難道不比娶個妻子,婆媳不和鬧得闔府不寧好!”“胡說?!背虖┲斜焕盍鞴鈳?,“天下婆媳互敬互愛者多,不合的又有幾個?小七你莫要滿口歪理,你阿娘……”“我知道?!崩盍鞴庹J真道,“阿娘性格慈愛,自是天下一等一的好婆婆。過去阿娘被我拖累,受了不少委屈。如今我已長大,阿娘還年輕,正該跟阿耶多生幾個孩子,日后有的是兒孫繞膝。到時說不得我還得求著阿娘多看我和五郎一眼,不要太過偏心小侄兒小侄女?!?/br>“小七你……”程彥中聽罷哭笑不得,手指點著李流光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好。“舅舅?!?/br>李流光賣乖道,適可而止不再多說。留下程彥中細細回想他的話,竟是覺出幾分道理。程彥中自己不是個循規蹈矩之人,并不認為娶妻生子就是唯一的路。不過是meimei和小七都是他至親之人,關心則亂罷了。既是小七想的明白,他也就不再多說。日后無論艱難險阻,那都是小七自己選的路。他輕易妥協,也是因為看待李流光,既有外甥的意思,也有面對一名平等、獨立術士的感覺。甚至后者的感覺會強烈一些,所以他也更愿意尊重李流光的想法,不同于對待程奇和程信的態度。一念至此,程彥中便擺擺手,示意李流光:“小七你自個想的明白,舅舅也不會再說什么。你須記得,做出了選擇不要后悔就行?!?/br>“我知道?!崩盍鞴廨p聲道,復又加了句:“謝謝舅舅?!?/br>程彥中哼了聲,隨手一指外面:“小七你先回罷。沈五郎派人等許久了,莫要以為我囚禁了你?!?/br>李流光輕笑起來,跟舅舅行過禮之后,腳步輕快地離開了院子。果然,他出門就看到蔡伸在遠處探頭探腦,見他出來臉上露出了一絲驚喜。李流光心情很好地迎上去,挑眉道:“五郎讓你來的?”蔡伸應了是,小聲道:“公子在前邊的院子等著小郎君?!?/br>李流光看了蔡伸一眼,若有所思。平日他來舅舅這里,若是晚上回的晚了,五郎就會在前面的院子等著接他。但現在不過午后,霍節又在,五郎怎么會想到來這里?莫非……他心念微動,五郎猜到了舅舅留自己的意圖?這也不是不可能。他后知后覺意識到,中午給舅舅接風時,舅舅待五郎的態度便有些奇怪。更早些他跟五郎去接舅舅,因著這些日子自由慣了,也忘了略作遮掩。舅舅想必便是那會看出的。對于舅舅的敏銳他并不意外,倒是五郎如此敏感,他不免有些心疼。想到五郎的成長環境,幼時在國公府無人搭理,后來到了宮里,便是有圣人恩寵縱容,也是名不正言不順寄人籬下而已。也不知受了多少委屈,才會對人的情緒如此敏銳。心里這般想著,李流光不由加快腳步。待他拐入蔡伸說的院子,就看著沈五郎披著墨色氅衣正端坐于檐下看書。面前的案幾上,梅子青色的炭爐燒的正旺,淡淡的酒香自炭爐上的酒器中溢出。幾枝臘梅斜插在細細的白瓷瓶中,好一幅翩翩佳公子的形象。如果書沒有拿倒就好了。李流光看在眼里,含笑叫道:“五郎?!?/br>沈傾墨正欲放下書,突然意識到書拿倒了。他愣了下,隨即若無其事將書擺正,轉頭朝著李流光露出一個孩子氣的笑容。剎那,李流光只覺得心尖上某個要緊的地方,好似被蜜水燙了下。這一瞬間他突然意識到,喜歡一個人便會心疼他曾遭受的所有苦難,而那些苦難將是自己永遠想要彌補的、曾經沒有在他身邊的遺憾。他微微笑了起來,走到沈傾墨身邊握住他的手,對上沈五郎那雙略藏著緊張的眸子,語氣輕松道:“我跟舅舅認了咱們的事,舅舅讓五郎你以后也跟我改口一起叫舅舅?!?/br>“……嗯?!?/br>“舅舅!”作者有話要說: 過年親戚來往較多,寫的有些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