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

石大一邊心中腹誹著沈傾墨，一邊分神注意著外面的動靜，卻不防身后突然傳出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他警覺地倒地翻身，電光火石間拔出腰刀以刀背橫掃身后。

“??！”

一聲尖叫后，石大手中的腰刀停在半空，腰刀下是一個糊了滿臉泥，看不清模樣的幼童。

“回鶻人？”石大脫口而出。

突然間他耳朵動了動，猛地朝前一撲，一根已去掉箭頭的白羽箭扎入他剛剛停留的地方。伴隨著此起彼伏的呼喝聲，馬蹄聲，四五人同時圍了上來。

石大心中暗叫倒霉，故作兇狠地瞪了剛剛暴露他身形的小崽子一眼。對方整個團成一團，抱著膝蓋仰著頭看他，一副可憐的小模樣。

“石大郎，你們又輸了?！眹蟻淼娜斯Φ?。

石大眼珠一轉，一把拎起地上的小崽子，高喊道：“誰說我輸了，我是抓到一名回鶻細作，故意提醒你們過來?！?/br>
一眾人：“……”

打頭的男人無奈嘆道：“石大郎你睜大眼睛看看，有這么小的回鶻細作？”

石大脖子一梗，耍無賴道：“怎么沒有……”

他還想說什么，被他拎在手中的幼童突然呲著牙狠狠咬了他手腕一口，掙扎著拳打腳踢起來。

“我不是細作，我要見小郎君?！?/br>
小郎君三字一出，包括石大在內的幾人頓時神色一凜。在霍林河誰都知道小郎君特指李流光。石大不顧幼童的掙扎，將他提至自個眼前，一掃剛剛的無賴，目光如鷹地上下打量著他。

“你是什么人？”

幼童縮了縮脖子，一張臉上只一雙眼睛看的清楚。突然間幼童“哇”的一聲，眼淚噴涌而出，說哭就哭。

“我、我不是細作……阿嬤說小郎君在霍林河。把石頭給小郎君，我、我找到了一塊黑色的石頭，能換錢……換錢?！?/br>
對方說的顛三倒四，石大茫茫然完全聽不懂，倒是之前打頭的男人似想到什么，心中一動，嘀咕著石大莫非真走了狗屎運，跳下馬快步走了過來。

“什么黑色的石頭？拿出來我看看，若是真的，就帶你去見小郎君?！?/br>
石大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什么，一臉興奮道：“對對，快拿出來看看?！彼f完不忘警惕地看了眼走過來的男人，低聲道：“杜晉卿，人可是我抓到的?！?/br>
被稱為杜晉卿的男人無語，提醒他：“你先把人放下來?！?/br>
石大嘿嘿兩聲，將手中的小崽子丟在地上，隨即蹲下努力在臉上擠出一副和藹的笑模樣：“可以拿出來了吧?！?/br>
幼童淚眼朦朧地看了石大一眼，一個轉身躲到了杜晉卿身后，小心翼翼從懷中掏出一塊黑色的“石頭”遞到了杜晉卿手中。

石大有些不是滋味，斜眼剜了杜晉卿一眼，還是沒忍住問了句：“是石炭嗎？”

如果是石炭，看地上小崽子的打扮應該不是霍林河的人，那么就意味著在霍林河附近還有一個石炭礦。如今整個安北上上下下都知道石炭是個好東西，就說他們今年到現在都沒有凍死人，靠的可不就是石炭。一想到這里，石大的眼睛就一點點亮起，眼巴巴瞅著杜晉卿。

杜晉卿顛了顛手中的石塊，又拇指搓了搓，抬頭看了石大一眼，搖搖頭：“不是石炭?！?/br>
眼見石大臉上的笑容凝固，一臉失望的模樣，他才將“石頭”拋入石大的懷中，語氣莫名道：“算石大郎你走了狗屎運，不是石炭，可能是生鐵?！?/br>
“??！”石大看看手中的“石頭”，看看圍上來面帶羨慕的幾人，一張嘴慢慢地咧到了腦后。

☆、第124章意

杜晉卿和石大帶著“附近可能有一條鐵礦”的消息尋到沈傾墨時,沈傾墨正支著一根樹枝釣魚。原本結冰的河面被砸了一個洞,白色的絲線垂入洞中,半天一動不動。在他身后,枯枝編織成的魚簍里,幾條身上裹著薄冰的白胖鰱魚時不時甩甩尾巴，彰顯著自己頑強的生命力。

石大遠遠看了眼,嘖嘖嘴，嘿嘿笑了起來：“今個運氣真不錯，待會還能喝碗熱熱的魚湯?！?/br>
杜晉卿像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輕飄飄道：“你覺得公子費這番心思,是給我們準備的？”

他示意前方的冰洞、魚簍，半天不動的白色絲線,顯然這種天氣釣魚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石大朝后面呶呶嘴：“咱們可是帶來了鐵礦的消息,再怎么待會他自己喝的時候也能混碗魚湯吧?！?/br>
杜晉卿無語半晌，實在想不明白就靠石大這點智商,怎么敢跟沈傾墨老是暗里對著干。如果不是仗著他混進了黑騎衛，又有千里追尋小郎君的功勞,早被旁人排擠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他憐憫地看了石大一眼，提醒道：“公子同咱們cao練時，向來同吃同住，你可見過公子平日跟我們吃的有不同？”

“那……”石大還是沒明白。

杜晉卿干脆道：“小郎君?！?/br>
石大一臉茫然：“小郎君和魚湯有什么關系？”

杜晉卿：“……”

他干脆懶得再搭理石大，快步上前跟沈傾墨行過禮，將演習后續一一稟告清楚。石大緊走兩步上前站到了杜晉卿身后，別看他心中對沈傾墨諸多不滿,當著沈傾墨的面卻絲毫不敢造次，老老實實跟著杜晉卿行過禮，垂首斂目像木樁子一樣戳到了那里。只聽得杜晉卿先說演習勝負，又說怎么抓到的石大。石大臉色憋得通紅，垂頭喪氣立在原地，恨不得杜晉卿趕緊跳過這一步驟，將話題引在可能存在的鐵礦上。

總算杜晉卿絮絮叨叨說了半天，臨了沉聲道：“卑下尋到石大時，石大正跟一名回鶻幼童一起。這名幼童似有鐵礦的線索，說是受人指點來尋小郎君換錢?！?/br>
這會聽到自己的名字，石大不再是羞愧難捱，反而挺著肚子一臉得意洋洋。

沈傾墨原本聽得漫不經心，注意力多半放在水中的魚線上。即便杜晉卿說到鐵礦，他也只是稍微分神了下。然待“小郎君”三字跳出，沈傾墨立刻警醒，視線掃過一臉蠢樣的石大，凝神看向杜晉卿：“你說他是受人指點？”

杜晉卿點點頭。

據石大尋到的小孩自己說他叫塔恰木，是紇扢斯部落的人。紇扢斯部落是一個不到五百人的小部落，平日依附回鶻生活。前段時日，塔恰木跟著部落遷移，沿途撿到一塊黑色的石頭，石質堅硬，點不燃砸不爛。在草原，各種石頭本是常見，不算什么稀罕事。但塔恰木撿到的這塊石頭明顯有異于普通的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