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之情早不知飄到了哪里。

待沈傾墨睡著，李流光吩咐蔡伸帶人守在這里，他跟著霍節一同去見自稱范敏堂的年輕術士。

炸的破破爛爛的蒸汽動力車旁，范敏堂被安北軍剝了個精光，縛手縛腳丟在那里，全無過去高高在上的模樣。自出生便沒受過這般屈辱，范敏堂一張臉漲得通紅，窘迫地遮擋著下半身，恨不得挖個洞藏在其中。

他心中憤憤然想：“一幫螻蟻也敢這樣對我！”

然轉念又意識到這幫螻蟻的首領似乎是名術士，還是比老師更高階的術士。只是怎么會有術士這般不守規矩？他都已經表示愿意用協會積分換取自己跟老師的性命，依著圣域傳統，他跟老師起碼應該獲得對方最基本的尊重和符合他們身份的對待，而不是像對待奴隸一樣，甚至連奴隸都不如。

范敏堂在心中惡狠狠地將尚未出現的術士罵了幾句，翻來覆去不過乞索兒，田舍奴等，全無什么新意。罵過之后，伴隨著憤懣升起的還有恐懼。范敏堂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如果對方根本不打算留下他和老師的性命呢？依著對方肆無忌憚的行事，他低頭看著自己被剝個精光的身體，這個可能被無限放大，范敏堂眼眶一紅，幾欲落下淚來。

這幅樣子落在李流光眼中，很難把他同圣域術士聯系到一塊，倒更像是一名被山賊綁了的rou票，還是可能被撕票的那種。

“他的衣服呢？”李流光問負責看守范敏堂的侍衛。

侍衛恭敬應答：“被隊正收起來了?！?/br>
李流光秒懂這種行為的用意。如他擔心的那樣，誰也不知道一名術士會有怎樣的底牌。把一個術士剝個精光便意味著他沒了藏東西的地方，甭管管不管用，起碼心理上感覺安全了不少。

他心中默默為想出這個方法的人點了個贊，也不去管年輕的術士是否會有心理陰影，只走到離對方幾步遠的距離，問：“你就是范敏堂？”

范敏堂紅著眼眶看過來，發現是一名看著還沒他大的少年，語氣習慣性的高傲：“你是誰？”

李流光不答反問：“聽說你要見我？”

“……是你？他們說的術士是你？”范敏堂詫異地張大了嘴，一臉見鬼的神情，“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斷然否認，“你看起來還不到弱冠，怎么可能是老師說的高階術士？我知道了，是你老師讓你來的吧？”他為李流光尋到一個理由，卻見李流光一點沒有被他說中的意思，只略帶評估地上下打量著他。一個念頭猛地出現在腦海，他下意識驚呼起來：“圣水！是圣水！你兌換了圣水，對不對？”

亂七八糟的，沒有絲毫邏輯的一番話，卻無意中透露出不少的信息。李流光體味著高階術士這個詞，既然有高階，那么相對應必然會有低階術士，或者初階術士什么的，都是一個意思。只是從低階到高階的判斷標準是什么？他想起范敏堂之前跟霍節幾次提到積分這個詞，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你是什么等級的術士？”

范敏堂的臉一紅，然對上李流光的視線，卻是驕傲地挺直了胸膛：“我只是術士學徒，不過我跟著老師署名了幾篇關于蒸汽機改良的論文，還自己單獨提交過一篇實驗報告，距離成為一階隕星術士只差十幾個積分了?！?/br>
自認定李流光是一名披著年輕外皮的老妖怪后，范敏堂面對他便少了一些自卑，說道自個的成就也是一副驕傲的模樣。確實，他雖然算不上什么絕世天才，但在大部分術士學徒終生進階無望的情況下，能這么年輕就摸到一階術士的邊緣，除了勤奮顯然更突出的是他的天分。

可惜李流光對他的成就毫無興趣，只分析著他話中的意思——術士的進階依靠積分，而積分的獲取似跟論文發表和實驗報告提交等有關系。這樣看來，積分的獲取并不容易，也更易凸顯出積分的重要性。聯系之前范敏堂說的話，想必在圣域積分不僅是術士進階的必需品，還可能充當交易的等價物。難怪范敏堂提到要用積分換取他和老師的性命，想到這里，李流光突然心中一動，徑直看向范敏堂：“你們的積分夠兌換一份圣水嗎？”

范敏堂羞愧地低下頭，以為李流光是嫌棄他和老師積分少，喃喃道：“我和老師可以幫你工作的?！?/br>
這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李流光饒有興趣地看著他：“你會做什么？”

面臨生存的壓力，范敏堂絞盡腦汁：“我……我會設計、維修蒸汽機，我還會、還會cao作蒸汽動力機械，我、我……”

李流光算是聽出來了，范敏堂會的東西不多，全部圍繞著他和老師的研究進行。這樣的話，李流光心念一動，一邊摩挲著戒指召喚客服，一邊問：“你會制造蒸汽機嗎？”

客服先生巨大的撲克臉出現在李流光面前，正要重復那句重復了無數遍的歡迎話術，卻被李流光口中的蒸汽機吸引，頓時興奮地看過去，等待范敏堂的回答。

在這種時刻，范敏堂是沒有勇氣說不行的。他憋紅了臉，用力點著頭，簡直有種要折斷脖子的錯覺：“我會，只要有材料和工具，七天，七天就可以！”

“唔……”李流光示意他看向一旁的車，“我是要能夠用在這上面的?！?/br>
“行！”范敏堂沒有了退路，無論李流光要求什么，都咬牙答應了下來。

李流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不再搭理范敏堂，而是心情愉悅地看向客服先生：“這樣一個蒸汽動力裝置，星盟能賣多少星幣？”

客服先生早有準備，熱情道：“雖然蒸汽文明屬于二級文明中墊底的存在，但因為蒸汽文明技術含量低，十分受一級文明向二級文明過渡中的代理人的喜愛。像這樣一臺蒸汽動力裝置，可以賣到999星幣的價格。當然，如果代理人閣下要出售的是這輛蒸汽動力車，那么價格將視車內部裝飾的不同而最低不低于6000星幣?！?/br>
知識就是星幣！

李流光從未有像現在這樣深刻理解這句話。他在霍林河辛辛苦苦出售煤炭，一噸最高才可以賣到15星幣，而一臺蒸汽動力裝置的價格相當于他出售66噸煤炭的價格，是霍林河礦上工人辛苦挖掘一天的產量。

他很快在心中算過這筆賬，然后意味深長地看著范敏堂。

因為范敏堂師生的出現，他不得不浪費了將近50萬星幣在軍火上，而現在這批軍火早已在戰爭中消耗殆盡，相當于他憑白損失了50萬星幣。按照一臺蒸汽動力裝置出售999星幣來算，范敏堂至少要為他制作500臺蒸汽動力裝置。一臺需要制作七天的話，意味著范敏堂起碼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