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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但他奇異地并不感到害怕。這個地方,很暖和。但待久了很無聊,于是斐垣開始尋找出去的路。“有人嗎?mama——mama你在哪里呀?季淙茗——季淙茗——姜老師——姜老師你在嗎?季淙茗——季淙茗——mama——”斐垣一邊走,一邊喊,把自己所有認識的人都喊了一遍,但誰也沒回答他。斐垣開始有些怕了:“有人嗎?警察叔叔——警察叔叔——我迷路了——警察叔叔,能送我回家嗎——嗚嗚嗚嗚嗚……”他走呀走,卻怎么也走不到盡頭。突然,一個熟悉的人影出現在前面,斐垣眼前一亮,拼命地揮手,然后一邊向著那里跑過去:“季淙茗——季淙茗——我在這里——”可是斐垣怎么跑,他都跑不到季淙茗的身邊。他難過地哭了出來。“季淙茗——”季淙茗走了過來,拉住他的手,溫柔地將他的眼淚擦掉。斐垣呆呆地看著季淙茗,猛地抱住了他,重復地喊著他的名字,一聲比一聲更大,像是要把肺都喊裂開似的:“季淙茗!季淙茗??!季淙茗——”季淙茗只是笑。斐垣拉著他的手,抱著他舍不得放開,湊在他的耳邊小小聲地對他說:“季淙茗,我好害怕呀,這里什么都沒有?!?/br>季淙茗摸了摸他哭紅的臉,然后斐垣的臉更紅了。斐垣腦子一熱,突然喊了出來,喊完過后,細細的脖子都紅了起來:“以后,以后你能當我老婆嗎?!我好喜歡你呀!”季淙茗搖了搖頭,他快要死了,不能長到給斐垣當老婆的那個時候了。斐垣很失落,他又不死心地問:“那我以后給你當老婆行嗎?”季淙茗還是搖頭,他快死了,也長不到娶斐垣當老婆的那個時候了。斐垣看著季淙茗,突然覺得很難過,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季淙茗,你不喜歡我嗎?”季淙茗搖頭,他喜歡的,他喜歡斐垣。斐垣又問:“那你為什么不給我當老婆,還不要我給你當老婆?”季淙茗想了想,笑著摸了摸斐垣的頭發。斐垣的臉又紅了,心情也雀躍了一點,因為他覺得,季淙茗是喜歡自己的。“你有老婆了嗎?還是說,你已經給別人當老婆了?”想來想去,斐垣只能想到這個可能了。季淙茗又搖頭,他還沒老婆呢,也還沒給別人當老婆。斐垣困惑了:“那你為什么不給我當老婆?”因為,我要死了啊。但他不能說。因為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他們聽了這話之后,就好難過難過,斐垣這么喜歡他,也會難過的。季淙茗牽著他往外面的世界走,純白的世界隨著他們的腳步,開始有了輪廓,開始有了顏色。“哇!是我們的小公園欸!”斐垣高興地直蹦跶,雙眼亮晶晶地看著季淙茗問,“季淙茗季淙茗,我們能去那個地方玩一下嗎?”季淙茗點點頭,帶著斐垣去了他們一直坐著的那張長椅上。無風也無雨更沒有人的小公園安靜得連風的聲音也聽不到。斐垣卻像是什么異樣也沒察覺似的,蹦蹦跳跳地拉著季淙茗在長椅上坐下。“季淙茗,我們來下棋吧!”斐垣興奮地說道,但話說完,他就覺得自己說錯了,這里哪里來的黑白棋呢?季淙茗一手牽著他,另一只手伸到斐垣的面前,手腕一翻,和斐垣那副透明塑料盒一模一樣的黑白棋像是變魔術似的出現在他稚嫩的小手上。這樣帥氣又神秘的動作看得斐垣一陣驚呼,季淙茗學著這幾天跟著母親看的電視劇里面的主人公一樣,施施然地坐了一個單膝跪地的禮,拿著斐垣的手背親了一下。斐垣立刻就紅了臉,扭扭捏捏地說:“那、那我們開始玩吧!”季淙茗笑著點頭。第二天早上林語過來看他有沒有老實的時候嚇了一大跳,臉色蒼白地撲過去,哆哆嗦嗦地把手指放在他的鼻子上看看還有沒有呼吸。微弱,但確實有。林語嚇壞了,哭著敲開了樓下鄰居的門。臺風天,不好出門,好在小區診所的醫生就住他們這棟樓。斐垣和季淙茗在長椅上玩了很久很久,全世界只有他們兩個人的安靜并不讓人害怕,他們已經習慣了某一整天和某個傍晚在這里兩人處上很長的時間,哪怕靜靜地看著風,都一點不無聊。“該回去了嗎?”斐垣舍不得地看著季淙茗,撅著嘴很不情愿的樣子。季淙茗溫柔地看著他。“對哦,再不回去的話,我要被mama罵的?!膘吃洁熘砷_了季淙茗的手,“那……明天見?”季淙茗笑著點頭。于是斐垣又開心了起來,蹦蹦跳跳地往家跑,跑了幾步,又回頭對著他揮手。季淙茗也朝著他揮手,笑得溫柔。斐垣想了想,又蹦蹦跳跳地跑了回來,牽著他的手,單膝跪下,學著季淙茗剛才的樣子給了他一個吻手禮:“季淙茗,我的求婚,對你永遠有效,它的期限是——比一萬年更長的永遠!”季淙茗一成不變的笑臉上突然多了一絲驚訝:“一萬年,你都死了?!?/br>斐垣卻是猛地跳了起來,瞪著眼睛不敢置信地說:“季淙茗?!你的啞巴病好了!”季淙茗說:“我沒有啞巴病呀?!?/br>斐垣就問:“那你為什么不說話?”“沒有必要?!奔句溶粗f,“大家都要死的,所以沒有必要?!蔽乙赖?,大家都要死的,沒有必要。斐垣還不懂什么叫死,他懵懵懂懂地看著季淙茗問:“一萬年,我就死掉了嗎?”季淙茗搖頭:“不用一百年,你就要死啦?!奔句溶壑械撵吃?,生命線只有短短小小的一截,他沒有多少未來,撐不到一百年的。一百年一半的一半也沒有。季淙茗憐憫地伸出手摸了摸斐垣軟乎乎的小臉蛋,多可憐啊。不過我明天就要死了。你會難過嗎?斐垣瞪大了眼睛,他知道的,一百年要比一萬年來得短。“那我馬上就要死掉了嗎?”斐垣害怕地問。“不會馬上就死的?!奔句溶参康?,“你要再過很長很長時間才會死?!瘪R上死的那個人,是我呀。斐垣便松了一口氣,拍著小胸.脯慶幸地說道:“只要不是明天死就可以了!”季淙茗奇怪地問:“為什么不是明天就好了呢?”明天,也很短啊。“因為明天我們約好了一起玩??!”斐垣高興地說,“我明天再找你玩!現在要回家了!不然mama會擔心的!季淙茗,再見!我們明天見呀!”說著,斐垣便一邊揮著手一邊跑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