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一趟，你先睡，明天我安排人送你?！?/br>
郁小龍想坐起來，夏琮已經匆匆下樓了，不一會他聽到樓下傳來車漸漸駛離的聲音，于是這一晚上后來，他怎么都睡不著，天沒亮就起來把東西都收拾好了。

還是之前領他們來的那人來接他，一直把他送到夏琮家樓下，路上郁小龍不說話，那人看著也不像健談的人，于是除了必要的時候說兩句，全程在沉默中度過。

接下去的兩天里，夏琮沒有給他任何消息，郁小龍發微信問他爺爺怎么樣了他也沒回。

不太想一個人在屋子里待著，郁小龍這天晚上去了酒吧街。

人多的地方哪怕什么都不做，光坐著看來來往往的人，看他們穿什么，用什么樣的姿勢走路，臉上帶著什么樣的神情，總好過他獨自待在那種不上不下的情緒里。

施杰一屁股在他旁邊坐下了，開口語氣不善，“脾氣挺大啊，回來也不說一聲，非得我來找你才行是吧?！?/br>
“不是不想見我嗎？”郁小龍說。

“誰不想見你了，我說了不想見你嗎，少他媽自作多情?！笔┙芸吹剿竭呉稽c點翹起的笑意，那點僅剩的脾氣也沒了，指指他，“你就逼死我吧，郁小龍?！?/br>
“要知道逼你有用，我就早點逼你了?！?/br>
“你逼不逼我都有用?！笔┙茼怂谎?，“咱倆這么多年呢，風里來雨里去的，我難道還真能因為這點事就不理你了，你也太小瞧我了?！?/br>
郁小龍這幾天心里淤積的不痛快，因為他這句話散了個干凈，他走的時候給自己做心理建設，覺得夏琮可以這么不要臉，為什么他不能也像他那樣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可施杰不是別人，他怎么想的對他很重要，如果他也不理解，那在自我認知是錯的前提下，他會愈發否定自己這一場空有的堅持。

“大晚上不回去，干坐在這兒干嘛，跟他吵架了？”施杰問，他有這個想法不奇怪，夏琮這種人在他眼里一看就來路不正。

“沒有?！庇粜↓堈f。

“真沒有還是假沒有??？跟我還瞞個什么勁兒?！?/br>
“真沒有?！庇粜↓埧聪蛩?，“你挺盼著我倆吵??？”

施杰切了聲，“這不早晚的事嗎?！?/br>
“……”

“你是什么我不管，但像他們那種人，能有什么好東西?！?/br>
“我也是他們這種人?！?/br>
“你不一樣?！?/br>
“哪里不一樣？”

“反正就是不一樣?！笔┙苷f著想到什么，立馬大聲道：“也不準你一樣?！?/br>
郁小龍笑，“耍什么賴?！?/br>
“沒耍賴，一不一樣我還看不出來嗎，你跟徐銀亮那種，能是一樣的嗎？”

“他不是徐銀亮?！庇粜↓堈f。

“行行行，他是西施，夏西施行了吧，你現在喜歡他，當然看他什么都好?！笔┙苈犞鴦e扭，懶得再跟他廢話，“哪天你倆要真翻了，有本事別哭就行?！?/br>
“……”

夜間風熱，郁小龍去買了兩瓶冰可樂，繼續跟施杰在長椅上坐著。

“我最近有個想法?！笔┙苷f。

“嗯？”郁小龍側了側頭。

“我想盤一間酒吧下來，自己干?！?/br>
“錢呢？”郁小龍關心最實際的，施杰跟他不一樣，這些年攢下來，手頭上有些積蓄，但酒吧街這地兒的價不便宜，就算是租，一年的花費少說也要五六十萬。

“我自己的，再問親戚朋友借點?！?/br>
“夠了？”

“必然不夠啊?！笔┙苷f：“所以頭幾年我還在殷叔這兒干，不要他工錢了，我讓他折股進來，算這店我倆一起開的，等以后賺錢了，我再高價從他手里買?！?/br>
“那要虧了呢？”

“虧了也是我虧，你想啊，這不就等于是我預支自己的工資給他做嫁衣，怎么算這一波都虧不到他頭上，大不了一點資金占用成本，我每年給他就是了?！?/br>
郁小龍想想他這邏輯說得通，但前提是要殷叔同意，“他同意了嗎？”

“我還沒跟他提呢?！笔┙苷f：“現在是聽說有家要出，賣我面子，等我大致談完了再去找他，他應該不會拒絕我吧?！?/br>
“我這里有個幾萬……”

“別，那都是你爸的救命錢，我可不拿?！笔┙軕B度堅決，“而且現在說還太早了，空缺不一定有，我看那老板猶豫著呢，再說吧，暫時有這個想法罷了?！?/br>
施杰嘴上說再說，但那天晚上拉著郁小龍，就他想買酒吧的宏圖大業，從資金怎么來，到裝修風格營業模式，又到洋樓一眾人事的安排，說夠了才放他回去。

郁小龍到家已經十二點多了，洗漱完他躺下，手機就放在床頭，必須一整晚都開著，至少兩點以前大部分酒吧都還在營業，隨時會有人打進來。

有一兩次半夜，他接完電話出去，吵醒了夏琮，夏琮還很不高興，據說那一晚上后來他都沒睡著，一直等到他回來，為此第二天還不大不小地吵了架。

天正是熱的時候，郁小龍開了空調睡得正熟，突然腰上一沉，被連人帶被從后面箍緊了，他一下驚醒，聞到熟悉的味道才察覺是夏琮。

“回來了?！彼ブ系氖?，想拿開，夏琮加重力道，緊了緊，把人填進他身體和自己留出的空隙里，“別動?！?/br>
郁小龍難得聽他話，停下了動作，他覺得夏琮情緒不高，“你爺爺好點了嗎？”

“救回來了?！毕溺^頂著他后背，說話聲音悶悶的，透著顯而易見的疲憊。

“那就好?！?/br>
夏琮就這么一刻不松地抱著他，抱了很久，郁小龍聽到身后的呼吸聲漸漸變得均勻，以為他睡著了，正緩緩呼出一口氣，就聽夏琮說：“你知道白頰黑雁嗎？”

“是什么？”

“一種鳥類?！毕溺f：“為了躲避天敵，把巢就筑在人跡罕至的懸崖邊上，因此每當雛鳥降生，羽翼尚未豐滿，睜眼的那一刻，便要從懸崖上跳下去?！?/br>
“運氣好的活下來，運氣不好，要么粉身碎骨，要么成為他人獵物?！?/br>
郁小龍動了動，夏琮手一下收得更緊，似乎并不想他這時候轉過來，郁小龍只能慢慢地，把崩起的肌rou又放松下來，“為什么說這個？”

“因為我就是那種鳥?！毕溺ｎD了一會，“從我出生的那一天起，我就站在懸崖邊上了?！?/br>
郁小龍還是和以前一樣似懂非懂，他并沒有從這一句話里得到解釋，但夏琮沒再說下去，手在他身上輕輕拍了拍，反過來像是在安撫他，“睡吧?！?/br>
郁小龍一直等到他睡著了，才小心翼翼地轉過身，把毛毯都給他，自己重新去拿了一條，回來時他面對著夏琮，黑暗中靜看了他一會，在他眼下輕口勿了口勿。

“睡吧?！?/br>
第二天夏琮沒有再提昨天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