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莫然眼中，看到了一個求愛失敗，失魂落魄，惱羞成怒，可憐可悲的中年人。

21

不得不說，柯廉的一番話確實把莫然鎮住了。

這算是表白，還是滿帶真心的表白，莫然不知道該說什么，也無法回應。

他從來沒有把兩人的關系往那方面想過。

不過他誤會柯廉，并把人睡了，也是事實。

于是面對柯廉掏心掏肺的表白，莫然還是有必要跟人好好把話說明白。

莫然說：“抱歉，是我誤會了你，我剛開始以為你只是想跟我上床而已?！?/br>
柯廉擰開臉，他有點崩潰，也不想再年輕人臉上看出更多的同情。

莫然繼續道：“所以我以為我們只是互相解決性需求的關系?！?/br>
莫然：“至于你說的戀愛，我沒想過?！?/br>
“因為我不是合理的戀愛對象，我甚至比你女兒大不了幾歲?！?/br>
莫然說的這些，柯廉早就想到了，他卻沒想到，會在今天這樣的情況下，一字一句地聽莫然說出來，成為拒絕他的理由。

他本以為，這只會是他們應該共度的難關。

而凌遲卻還在繼續，莫然的話狠狠掐在了他的軟肋，將他的羞恥心逼得最大限度增長。

他幾乎要求饒了，叫莫然別說了。

“而我國更不允許同性結婚，從我們的經濟和社會地位還有倫理來考慮，我們能成為戀人的可能性不大?！澳黄胶偷胤治鲋磺?，這樣的莫然，更讓柯廉絕望。

因為這個人，從頭到尾都沒考慮過情感，比如喜歡他，所以想跟他在一起。

現在更像是，因為不喜歡他，所以說服他，他們不能在一起的理由。

這就是拒絕。

“當然，和你睡很舒服?！蹦徽f。

柯廉幾乎要笑出來了，莫然這個評價是想替他挽留回一點體面嗎？

用他的身體？

柯廉捂著臉，后退了幾步，他靜了許久，莫然以為他哭了，實際上，柯廉反而沒有繼續哭了。

他放下手，看起來平靜極了。

他就好像一尊完美的瓷器，實則里面裂紋遍布，只叫人輕輕一推，就能粉身碎骨。

成年人沒什么過不去的，大風大浪都經歷過了。

在莫然身上狠狠摔了一跟頭有什么，他柯廉爬得起來。

柯廉輕聲說：“算了?！?/br>
莫然皺眉：“什么算了?！?/br>
柯廉抬眼：“我們算了，是炮友是戀人都無所謂，算了，分開吧?！?/br>
柯廉甚至沒法用分手這個詞。

因為他們根本沒有戀愛過。

22

柯廉抹了把臉，喘了口氣，決定離開。

莫然卻道：“你現在不理智，還是等明天再談?！?/br>
柯廉：“我很理智，我說算了！”

莫然：“那你女兒怎么辦？”

柯廉：“我會給他找一個新的老師?！?/br>
莫然：“我不建議這么做，柯娜已經習慣了我的教書方式和進度，馬上就要高考了，你這樣會打亂我們的節奏，影響到她的成績?！?/br>
柯廉簡直覺得不可思議，現在的重點竟然是這個嗎？

莫然說：“你理智點，現在沒有任何事情，能比高三生的高考重要?！?/br>
一時之間，柯廉無言以對。

果然，談戀愛為什么不能跟同事，好友，發小，還有你的女兒家教談。

因為即使分手了，你們還必須要繼續見面！

莫然起身：“我送你回去?！?/br>
柯廉冷冷道：“不用?！?/br>
莫然被他這個態度也弄得有點惱火：“就算我搞錯了我們的關系，但這對你來說就這么不可原諒嗎？”

柯廉覺得這人簡直詭辯：“如果一開始我就知道不是談戀愛，那么……”

莫然不耐煩地打斷：“那么你就不會跟我上床是吧，你現在覺得被我占了便宜？”

柯廉無法反駁，哪怕他現在十分受傷，但也說不出來他被莫然占了便宜這種話。

說起來，還真印證了朋友的那句話，莫然是個做慈善的大學生。

只是他貪心，不止想要身，還想要心。

他無法接受莫然不喜歡他，可是莫然憑什么就要喜歡他呢？

大概上天想要給脫軌的他一個懲罰，他不應該在柯娜還沒長大之前戀愛，所以喜歡上了不該喜歡的人。

莫然蹙眉：“感情不是生活的全部，你都這么大個人了，沒必要感情用事。況且，就算不是談戀愛，難道這些日子你過得不開心？”

柯廉就是過得開心，才沒法接受美夢破碎的殘忍。

柯廉：“我不用你送?！?/br>
莫然坐回床上：“行，”

莫然看起來比柯廉還煩，他掏出煙，點了一根。

吸了口后，他抬眼：“還不走，是想留下來陪我睡嗎？”

柯廉青下臉：“我沒有！”

莫然嗤笑了聲：“不要弄得好像我騙了你感情，就算是我誤會，你一開始也沒跟我說清楚?！?/br>
柯廉想反駁，努力回憶，卻找不出來，他好像真的沒說過我們交往，或者男朋友，還有我愛你的話語。

莫然拿下嘴里的煙：“你愛我，是我的錯嗎？”

莫然：“別哭喪著臉，好像我踐踏了你的真心一樣?！?/br>
莫然：“你有把真心表現出來過嗎？，如果你一開始就和我表白，我根本不會和你上床?！?/br>
柯廉身體微顫，自取其辱地問：“為什么？”

莫然沒有答。

柯廉卻懂了，而他現在的表現，已經足夠證明了一切。

因為麻煩。

23

柯娜合上課本，轉頭問莫然：“莫老師，今天要留下來吃飯嗎？”

莫然看了她一眼：“不用了，你爸爸應該沒有做我的飯?！?/br>
柯娜奇怪道：“爸爸？爸爸最近很忙啊，都是阿姨做的飯?！?/br>
果然兩個人出了房間，就迎面碰上鐘點阿姨親切的臉。

飯還是有的，就是沒有了那個之前沒條件也要創造條件進來的柯廉。

柯廉忙嗎，也不忙，就是一時間沒法面對莫然。

就算他們不是情侶分手，而是炮友鬧掰。

與他而言，他動了真感情，也實在很傷心，理智上知道莫然沒有錯，都是誤會，情感卻無法接受。

所以哪怕下了班，無事可做，開著車回到家樓下，甚至有家回不得，局促地在車里吃外賣，柯廉也不愿意上樓去面對莫然。

他打開車門，不想把車里弄得到處都是飯菜味道。

老天大概嫌他狀態不夠遭，還下起了點點雨。

柯廉快速咽嘴里的飯，想要在雨下大之前把飯吃完。

吃得太快的下場就是他噎到了。

柯廉捶著胸口，手里的飯盒端不穩，零零散散落在地上，青菜豬rou，很劣質的外賣。

柯廉省慣了，點個外賣也不想太貴。

他好不容易把胸口里的堵塞感垂下去，活過來一般喘口氣，就見地上那些油膩的飯菜前，駐足了一雙球鞋。

柯廉把盒飯收到身后的袋子里，抱著紙巾盒蹲下身開始收拾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