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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腦海深處,有一根痛苦且熾熱的線,就要燒斷了。“我最后,”他停頓了一下,“給你一次機會……”眼看著就要得逞,戴面具的安坨說出了一個隱瞞已久的事實,徹底擊潰了特蘭德的理智。“你知道為什么我父親這么惡心你們母子倆嗎?還有一個原因?!?/br>面具下發出了鋸鐵般干枯的笑聲:“小時候我不知道,總是和你一起玩……后來父親告訴我了:你母親,是他同父異母的meimei,也是因為通jian才出生的?!?/br>啊。特蘭德愣住,信息過于龐雜,一時讓大腦停滯了。小時候住在亞旭,他一直覺得領主大人是很親切的叔叔,總是對他和mama很好,借他們錢。特蘭德自己也去找領主大人借過兩次錢,一次是mama病危時,一次是需要埋葬mama時……后來他在喀爾德省吃儉用,終于把欠的錢湊齊,寄還給了領主大人,甚至還寫了感謝信……可是。當年那個和藹可親的領主大人,竟然是他的舅父,mama的兄弟……?也就是說,其實是舅父……把mama當做禮物,送給了那個西比爾貴族?“啊……”特蘭德抬起左手,捂住一只眼睛。掌心緊緊壓得在眼瞼上,他感到黑暗在變紅,耳膜與太陽xue劇烈地跳動,整個顱內內部仿佛都在跳動,血液仿佛在升溫,一種可怕的高溫在他體內灼燒。骨頭的聲音,他聽到骨頭因憤怒而顫抖的咔咔聲。“是這樣啊……原來你是她的外甥,難怪她這樣關心你……愿意冒著被傳染風險去照顧你??芍钡饺ナ?,她的兄弟連一床干凈的裹尸布都不給她!原來是這樣……哈哈哈哈!”特蘭德忽而大笑起來。安坨嘴上逞強,其實接連往后退了好幾步:“特蘭德?穆阿維亞……我感到惡心,你們一家都是婊子。所有人都知道,也就你不知道??尚?!難怪你母親最后死掉,也沒親戚愿意來處理后事?!?/br>其他領主都看在眼里。安坨?安哈蘭如此僭越,總督府的衛隊卻一點出動的意思都沒有。侍衛們不聽特蘭德的,仍然看男爵的臉色。場面十分尷尬。特蘭德?穆阿維亞被人一再羞辱,卻連條聽話的狗都沒有。真是可笑。有人忍不住笑了。“她是因你而死……”特蘭德抬起頭,翠綠色的痛苦燃燒著,猶如灰燼在回憶中燃燒。仿佛是看清了局勢對自己有利,安坨?安哈蘭更加囂張:“她只是為了錢!低賤的婊子,為了錢什么做不出來?你不過是——”話還未說完。暴怒之劍也還未完全拔出。颶風一樣迅猛,伊戈飛起一腳狠狠踹在了安坨的臉上——男人的身軀在怪物般的踢力下被彈飛了出去,直等領主安坨的視力能夠捕捉到影像,他才在一瞬間看清襲擊者的身影。在琉璃燈的火光中,西比爾青年保持著攻擊的姿態,仿佛游隼來自天空的一擊,黑發拂起,那雙剃刀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伊戈?斯沃德斯?戈爾貢。當這個名詞清晰地浮現在所有旁觀者的腦海中時,被踢飛的安坨已經趴在了十米遠的地上,正發出痛苦的呻吟。發生了什么???人們看著安坨費力地支撐起身子,試圖摘下已經被踢得變形的銀面具,又看看伊戈?斯沃德斯哼著歌走過去,再次飛起一腳……男爵終于反應過來,匆忙下令阻止。衛兵們勉強圍上去,卻不敢靠伊戈太近,誰都看到了西比爾人那怪物般的速度和力量。“混蛋……混蛋……”安坨摸索著,終于把變形的面具摘了下來,露出一張滿是鮮血的丑陋的臉。曾經的天花讓他付出了代價。他干嘔著,吐出一口血,連同幾顆碎牙。伊戈面無表情,一腳踩在了安坨頭上——男人就像被釘住的的蟲子,血污與口水弄臟了閃亮的石英地板。“都提醒你‘最后一次’了,還是聽不懂?”伊戈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既然你不需要耳朵,那不如讓給有需要的人吧?!?/br>特蘭德站起身。其他領主連大氣不敢喘一聲。“你是覺得特蘭德不會拿你怎么樣,所以敢這么胡說亂講吧?呵?!币粮晷π?,兩手插在口袋里:“你大概是對的,他是總督,要顧全大局。但是我不一樣……”變戲法一般,細薄的刀片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了伊戈的指間。“我本來就是罪人啊?!?/br>黑發的西比爾青年微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血流如注,一只耳朵掉在了地上。安坨慘叫著,拼命用手捂住曾經是左耳的位置,如今那里只是一個血rou模糊的傷口。伊戈掏出手帕,愉快地拾起那只耳朵,拿到被嚇得不敢吭聲的領主們面前。“誰需要耳朵?這里有多余的,不會聽話的人可以拿走。不想要自己耳朵的人可以也現在捐出來,給有需要的人?!?/br>就像認真的男孩在為失物尋找主人,伊戈捧著那只血淋淋的耳朵,從領主們鼻子底下掠過。有人看得要吐了,伊戈就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不,這是晚宴,別做這么惡心的事?!?/br>覲見廳鴉雀無聲,男爵也按兵不動。伊戈走了一圈,發現沒人認領那只耳朵,苦惱地望向特蘭德:“沒人要,怎么辦?”特蘭德徹底冷靜了,充滿厭惡地看著趴在地上哭泣的安坨,說:“恭喜,你的目的達到了?,F在你有充足的借口和理由來反對帝國,反對我的統治。滾吧,安坨?安哈蘭。今天是我上任的日子,我不殺人。但是無論你接下來打算謀劃什么,我都樂意做你的敵人,隨時奉陪?!?/br>聽到特蘭德赦免的話,伊戈撇了撇嘴,隨便就把耳朵扔到了某個不喜歡的人的酒杯里,嚇得那人手腳哆嗦地直往后爬。“特蘭德?穆阿維亞……!”血淚滿面,安坨從牙縫中恨恨地擠出這個詞。特蘭德披上帝國軍人的毛皮披風,威風凜凜地走下臺階,來到匐倒在地的安坨面前。他輕輕牽起伊戈的手,對在場所有的人說道:“諸位,我歡迎你們做我的朋友,也歡迎我們成為不共戴天的仇敵。你們可以愛我、恨我、信任我、背叛我,這都很好……取決于你們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是友愛,還是致命的報復?!?/br>總督說著,唯一的騎士站在他身邊。如同天命之劍,銘刻于古代英雄的行誼中。“來吧,朋友們,讓我們給彼此的人生找點樂子?!?/br>第21章XXI.烈日人間總督的地位在西高原人心中至高無上。在西高原許多地方,人們仍以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