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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關機。完全想不出項皓鳴能去哪里,陳紅兵只得報警。在小汪的開導下,陳紅兵總算將必要信息說清楚了,她抓著小汪的手,雙眼通紅:“我們小鳴不會出事吧?他很乖的,從來不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交往,成績也很好,你們一定要幫我找到他??!”像冬鄴市這樣的大城市,“失蹤”實在是太常見的事。少部分失蹤與案件有關,絕大多數失蹤只是短暫走失、誤會,甚至是惡作劇。不過對少年失蹤,警方一向非常重視,即便民警們已經人困馬乏,也立即展開調查。監控顯示,除夕夜11點12分,項皓鳴獨自穿過芳隴巷子東口,未被人尾隨,此后,他未再出現在任何公共監控中。通訊記錄顯示,項皓鳴的手機在初一凌晨4點左右關機,目前無法被定位。直到晚上,派出所也未能找到項皓鳴,民警詢問了項皓鳴每一個能夠被聯系上的同學,無人知道他的去向。整個春節假期,環衛工人輪休,市中心的重點場所當然隨時有人做清潔,但芳隴巷子這種地方,一天里的大多數時間幾乎見不到環衛工人的身影。正月初四,老許天不亮就出門掃大街——今天輪到他了,他想早點做完早點回家繼續過年。住在芳隴巷子的人前幾天拉了幾車鞭炮來放,管放不管收拾,炸完的紙屑、箱子,亂七八糟全堆在一個土坑里,誰都不愿意清理。老許嘴里罵罵咧咧,本來也不想管,這么大個土坑,他一個人肯定弄不干凈,不如等大伙都上班了,運一車土來就地埋掉算了。但老許又有些自己的私心,聽說鞭炮根本沒有放完,撿回去賣給那些做鞭炮生意的,說不定還能賺個百八十塊錢。天一時半會兒還亮不起來,老許說干就干,試探著走進土坑,一邊將空箱子往外面扔,一邊往深處走去。突然,他發現自己好像踹到了什么,刨開紙屑,再拿電筒一照,在看清楚那是什么時,嚇得失聲尖叫。濃霧散開,警戒帶將現場與看熱鬧的居民隔開。數輛警車停在芳隴巷子外,不僅有東城分局的,還有刑偵局的。老許面色慘白,坐在板凳上起不來,“那,那個人的皮都被剝了,全是血窟窿,嚇,嚇死我了!”明恕從車里下來,快步朝現場走去。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從旁邊哭著沖過來,幾乎撞在了他身上。“這位大姐的兒子除夕晚上失蹤了?!泵窬⊥粽f:“她擔心那里面的……”明恕點點頭,看了女人一眼,拉開警戒帶走了進去。女人正是陳紅兵,她面容極為憔悴,撐了幾十年的面子被這難熬的幾日撕扯得支離破碎,她坐在地上哭喊,害怕土坑里的“血人”是她的兒子項皓鳴。如果只是一起普通的命案,重案組也許不會立即出動,但現在正是春節期間,時間特殊,而且據報案者老許的描述,現場十分詭異,死者全身的皮膚被剝下,整個人被掩埋在紅紙屑中。在冬鄴市周邊一些鄉鎮,百來年前有將活人剝皮取天靈蓋骨,用于祈求消除疾病的落后習俗。被殺死的人都是身體健康但地位極其低下的窮人,而殺死他們為自己消除疾病的都是有權有勢的富人。這殘忍的習俗早就被根除,如今卻似乎在市區重現。明恕今日輪休,早就計劃好了和蕭遇安開車去西郊兜個風,接到線索后立即取消了行程,匆忙趕到。土坑里的紅紙屑和箱子還未被完全清除,“血人”已經被轉移到土坑外。現場的血腥氣并不嚴重,空氣中最明顯的是硝煙氣。明恕戴上手套和口罩,眉心緊皺,走到邢牧身后,“真是剝皮?”邢牧搖頭,也不知是太冷,還是尸體的情況過于糟糕,他的聲音竟然有些發抖,“不是剝皮,這些傷是鞭炮炸出來的?!?/br>明恕眼神一緊,“鞭炮?”第156章斗蟲(06)去年秋天,重案組也接觸過形如“血人”的尸體。楚信為了給同母異父的兄長復仇,在殺害秦雄一家之后,用銳器反復刮割他們的皮膚,令他們乍一看如“血人”般可怖。但此次這具尸體上的傷,卻是由鞭炮造成。被害人全身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膚,面部毀壞得尤其嚴重,勉強能辨認出是男性,卻因為灼燒導致的體征改變,而難以判斷其年齡和具體死亡時間,必須帶回刑偵局做進一步的尸解。“這他媽多大仇???”方遠航蹲在邢牧旁邊,盯著尸體看了一會兒就別開了眼。這更駭人的尸體他不是沒有見過,那些被燒死的人,尸體最后所呈現的樣子比這更猙獰,但一想到這人是被鞭炮炸死的,就不免感到膽寒,“行兇的人心理也太變態了吧?這是把人當成什么了?”把人當成什么?因為湖影,明恕下意識想到一個詞——蟲子。行兇的人將被害人當做蟲子,所以如此肆意踐踏?晴好的天氣已經持續了很多天,此時太陽在東邊,離升到天頂還早,陽光明晃晃的,空氣卻十足地冷。日照仿佛是假象,捂不熱這冬季里的世間。明恕眉心微擰,繞著土坑走了一圈。土坑有半個籃球場那么大,一米多深,紅紙屑又細又碎,扎在泥土里,不太容易清除干凈。站在刑警的視角,這個現場怎么看怎么有種瘋狂的儀式感。鞭炮這種東西,不僅代表除舊迎新的喜慶,還可代表“歡送”逝去的人。“肖滿?!泵魉〕诳永锩β档男M喊了聲,“把你們剛到現場拍的照給我看看?!?/br>肖滿費力地爬了出來,摘掉手套,“報案的那個大爺說,這人和祭祀有關,我看也是,這是他被轉移之前的姿勢?!?/br>照片上,“血人”匍匐在土坑中,似乎曾經被人固定為跪姿。明恕將照片放大,仔細查看,然而因為尸體被毀壞嚴重,幾張照片根本看不出個所以然。“土坑里面和周圍的足跡呢?”明恕問。肖滿說:“足跡有,還不少,但都已經被破壞,價值不大?!?/br>“‘足跡不少’是什么意思?”明恕將平板還給肖滿,“多人作案?”肖滿搖頭,“這倒不一定,我跟附近的居民了解過,這個土坑不是最近才出現,一早就有了。這兒位于城市邊緣,再過大半年就要拆遷,垃圾處理工作不太跟得上,像這樣的土坑,附近還有四個,居民將廢棄的家具、快遞箱子等大件干垃圾丟在里面,每隔一段時間,就有人來拉走?!?/br>明恕說:“所以凡是住在這里的人、收垃圾的人,都有可能進入土坑中?!?/br>“對?!毙M說:“而且他們知道,土坑的清除規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