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瞳孔縮得極小。“七年前,我沒有能力保護他,反倒是他用他的心臟給予我新生?!背烹p目怒張,“現在,只剩下兩個人,我就殺盡了害他的人!”商人的精明在此時迸發,楚林雄大喊道:“兩個人?我不是最后一個?那你先去殺別人!我是什么身份,你今天殺了我,警方馬上就能抓到你!到時候你就沒有機會再殺人!”楚信像聽到了極其好笑的笑話,笑得肩膀陣陣發顫,“最后一個人是我啊,我自殺了,誰來殺你?”第116章為善(36)鋒利的刀刃在蒼老的皮膚上撕出一道血線,黏稠的血液在劇顫的脖頸上流淌。楚林雄已經畏懼得幾近暈厥。而這時,緊閉的房門被破開,刑警與特警魚貫而入,槍口直指墻邊的人。蕭遇安一改平時的裝束,此時穿的是和特警相同的警服。聽見身后的響動,楚信握著匕首的右手一頓,既不驚訝也不慌張,在沒有任何人看到的角落,眼尾甚至流露出一絲柔軟的光。“救我!救我!”絕境中發現一線生機,楚林雄顧不得風度廉恥,拼命掙扎:“這個人要殺我!”“楚信?!笔捰霭舱f:“把刀放下?!?/br>楚信沒有轉身,背對著一屋子警察,“如果我不放呢?”身后傳來子彈上膛的聲響。空氣緊致到了極點,如重負般壓在每個人的肩上。沒人說話,連呼吸都是極為克制的,整個房間里只有楚林雄發出滑稽的求救聲。“老畜生!”楚信忽然喝道:“你他媽閉嘴!”頸部的血線更深,也許下一瞬就將切入動脈,楚林雄嚇得再不敢動彈。“你不會?!笔捰霭猜曇衾涓星仪逦?,一出聲就像是給焦灼的氛圍降了溫,“你設計這一出戲碼,不就是為了等警方出現?你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在今天殺死楚林雄。你要的是他身敗名裂,接受法律的審判?!?/br>幾秒鐘后,楚信爆發出一聲慘笑,左手終于松開楚林雄,右手握著的刀也掉落在地。楚林雄像是還未反應過來一樣,瞠目結舌地望著自己最“疼愛”的兒子。楚信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面對蕭遇安,也面對那一個個漆黑的槍口,臉上還是過去面對方遠航等人時的玩世不恭,但這玩世不恭里漸漸透出濃烈的悲戚。“你錯了?!背耪f:“我有兩手準備?!?/br>蕭遇安讓隊員們將槍收起來,“如果我沒有趕來,或者來晚,你會立即殺死楚林雄,然后自殺?!?/br>楚信丟下的匕首就在楚林雄身邊。在注意到匕首的寒光時,楚林雄的手就悄無聲息地探了過去。“你們到底還是來了?!背诺恼Z氣竟有些許放松,“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們早就在這里安裝了監聽監視設備,我今天的行蹤也在你們的監控中。我……”說著,楚信的瞳光猛然一緊!只見蕭遇安飛速拔槍上膛,“嘭——”清脆的槍聲撕破凝固的空氣,緊接著,墻角傳來一聲慘叫,伴隨著匕首彈出,繼而重重墜落的聲響。楚信低下頭,看到楚林雄右手血rou模糊,正在痛苦嚎叫。匕首顯然就是從這只手里被打飛。楚信冷笑,走出幾步,將那沾著血的匕首撿起來,“我不是你最疼愛的孩子嗎,你為了我殺死一個無辜的人,現在怎么連我都要殺了呢?老畜生,你這是已經徹底糊涂了嗎?”楚林雄哪里還聽得進去,痛得在地上奮力掙扎,血不斷從傷手處涌出。蕭遇安這一槍開得又準又恨,直接廢了楚林雄的手腕。“把人帶走?!笔捰霭彩掌鹗謽?,平靜地吩咐身邊的特警。楚林雄被兩名特警架起,惶惶地喊道:“放開我!”楚信站在一旁,半瞇著眼笑。“我怎么會有你這種兒子?”楚林雄雙眼血紅,在被帶離時猛然轉身,沖楚信喝道:“我當年就不該救你!”楚信仍然在笑,“所以你后悔嗎?你懺悔嗎?”楚林雄充耳不聞,“孽種,你是那個賤人的孽種!你和林喜都該死!”楚信眉心皺起,眼神變得格外冰冷。門外,楚林雄的罵聲在走廊上回蕩。這聲音不像是個風燭殘年的老人能夠發出,像是他靈魂里的那個惡魔正在抵死掙扎。仿佛過了很久,惡魔的聲音才徹底消失,連回音也不剩下。楚信后退幾步,背部撞在墻壁上,幾縷冷汗從他臉頰淌過,順著脖頸向下滑落。他的面色變得慘白,眉眼間不再有剛才的鎮定,像是完成了一件重要的事,此生至此,不再有任何牽掛。部分特警從房間里撤出,蕭遇安問:“能自己走?”楚信身體緩慢下滑,右手捂住胸口,冷汗越來越多,唇角卻極其緩慢地牽起一絲笑。一名刑警問:“蕭局?”蕭遇安說:“馬上送醫?!?/br>警車疾馳,在陰冷的道路上穿行。秋天很有意思,在城市與山中呈現出截然不同的模樣。城里,天冷了,大多數人會穿上深色厚衣,一眼看去,街上全是烏鴉一般黑壓壓的人群。山里,冷空氣卻將林子裝點得五彩斑斕,宛如熱烈的仙境。楚信死死按著胸口,側頭看著窗外流動的色彩。它們像彩虹一樣,絢爛得刺眼。眼尾溫熱,像有什么東西從那里淌過。是眼淚嗎?楚信想抬起手,抹一抹眼尾,讓這些溫熱的液體不至于與冷汗混為一體??伤恢皇謮褐乜?,另一只手如被灌了鉛似的,根本抬不起來。窗外的色彩有些模糊了,他用力眨眼,好讓視線變得清晰。可是沒有用,看不清了,耳朵也好像被堵住。他張開嘴,用力地呼吸,胸膛燙得像即將炸裂、融化,連手掌也被燙傷。他感到車里似乎有人在叫他,但這叫聲越來越遠,最終消失不見。他想,死亡的感覺,也許就是這樣。“世上只有mama好,有媽的孩子像塊寶……”楚信在濃墨一般的黑暗中睜開眼,酸脹的眼睛被明亮的光芒刺得發痛。這是一間堪稱富麗堂皇的房間,衣著華麗的女人抱著一個襁褓中的孩子,正搖搖晃晃地唱著歌。她有一張美麗的面龐,這張面龐為她招來的卻是糾纏終身的噩運。此時,她面容憔悴,即便是最昂貴的珠寶,也無法驅散她眼中的陰郁。楚信知道,那是她的母親林喜,那個襁褓里的孩子是他自己。林喜繼續唱著歌,嬰孩正在安睡。不久,林喜將嬰孩放在小床里,摸著嬰孩稀疏的頭發,嘴里不知在說些什么。嬰孩本來不該有記憶,但楚信自打記事,就時常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