嗎？”

“不演了？”明恕突然說。

伍彤愣了下，嘴唇一張，眼中漸漸又有了些許純真的亮色。

“我還以為你不演了，看來你演技確實挺好，我一提醒，你眼中就又有了戲?！泵魉≌f：“九中當然能去，但我想知道，你為什么突然改變裝束去九中?！?/br>
“我必須回答嗎？”伍彤看著并沒有多少底氣，余光不自覺地斜向平板。

看得出，她沒有想到自己的身影被攝像頭捕捉。

這就說明，伍彤是有意避開攝像頭，只是沒有注意到，那角落里還有一個攝像頭。

明恕說：“必須?！?/br>
伍彤咬住下唇，幾秒鐘的時間，眼中已經有了淚光。

但明恕又怎會被這眼淚所欺騙。

“九中是冬鄴市最好的中學，我，我想去看看?！蔽橥曇艉茌p，夾著三兩聲哽咽，“我家里窮，自己也不爭氣，成績一直很一般，所以沒能讀下去。我其實……其實很想讀書?！?/br>
就像方遠航看得出劉美并不是真心想以學習民族樂器來提升自己，明恕也看得出，伍彤的“很想讀書”是句假話。

“到冬鄴市之后，我發現人人文化程度都比我高?！筝绨茁丁切┘媛毥處?，那些在職學員，個個都是大學畢業。我很自卑?！蔽橥^垂得很低，“像我這樣的人，連租房都只能和美甲妹、洗頭妹合租?！?/br>
明恕問：“你很瞧不起你的室友？”

伍彤用力搖頭，“這倒不是，我和她們一樣，有什么資格瞧不起她們呢？但是人往高處走，我當然還是向往會讀書的人?！?/br>
“我去九中是因為，我……我想看看那些高材生?！蔽橥卣f：“但我不敢穿我自己的衣服去，我怕……”

明恕說：“你有心理包袱，不想讓別人認出你。你去九中看一看，就能想象自己也是高材生，是他們中的一員?！?/br>
伍彤連忙點頭，“是的！”

明恕冷笑，“順著我的話就往下說了？伍彤，按你的邏輯，你說得通嗎？”

伍彤怔然。

“什么去九中看高材生，你反應倒是快，但隨機編故事的水平實在是太次?！泵魉≌f：“于孝誠那么大一個九中高材生你不去看，非得大費周章，喬裝打扮去九中看？你不嫌累??？”

伍彤說：“他不行?！?/br>
明恕問：“哦？為什么？于孝誠不僅是九中的學生，還是文科實驗班的學生，你居然說他不行？”

“他只是很努力而已，他根本沒有天……”伍彤忽然頓住。

“他根本沒有天賦?！泵魉【徛龑⑽橥脑捬a完，又道：“你一個前臺接待，為什么會知道沙春一對一課程的學生沒有天賦？伍彤，你知道的是不是太多了？”

伍彤提著一口氣，冷汗從側頸滑下。

“視頻里你所穿的這些衣物現在在哪里？”明恕問。

伍彤不語。

“你的目的地不是九中，而是九中外于孝誠的家？”明恕又問。

伍彤還是不語。

“不說話。行?！泵魉〉溃骸澳愫軙窝b，但既然我已經識破了你的偽裝，找到證據只是時間問題?！?/br>
伍彤臉頰倏地抽了幾下。

明恕又說：“你在你家陽臺殺過狗？”

伍彤狠狠瞪視著明恕，嘴唇抿得非常緊。

“先查證據吧?！泵魉膶徲嵤页鰜?，跟忙‘蒹葭白露’這條線的隊員們開了個小會，“伍彤破綻很多，現在最關鍵的是找到她的犯罪證據?！?/br>
伍彤租住的小區沒有完善的監控系統，想要確定她8月23號晚上的去向不是件容易的事。

三室一廳的房子，伍彤、孟雪、李天月上班與作息時間不一樣，除了偶爾聚在一起搭伙做頓好的，平時幾乎都是自己過自己的生活，臥室房門一關，沒人知道對方在不在家。

孟雪性格開朗，沒什么心機，是三人里最喜歡待在客廳的一位。

“我不愛待在臥室里，我那間房的窗戶不是真窗戶，外面是陽臺，她們在陽臺上晾衣服的話，就能看到我，感覺不舒服，還不如待在客廳?！泵涎┱f：“彤彤很少來客廳，我下晚班回來時，她基本上都關在自己房間里?！?/br>
“我很少看到她?！崩钐煸麻L了張刻薄的臉，聲音也非常冷，“你們找錯人了，她在外面做了什么，我既不知道，也不關心?！?/br>
明恕打量了李天月一會兒，問：“你也和孟雪一樣，經常上晚班？”

李天月說：“你們調查的不是伍彤嗎？為什么問我？”

“因為你的回答，很可能成為我判斷的依據?！泵魉⊙赞o懇切，眼神也相當真誠。

李天月冰層般的臉上出現一絲驚訝。

因為長相刻薄，從事的又是服務業，李天月就算勤奮而上進，仍得面對比別人艱難許多的困境。很多客人不愿意接受她的服務，因為“她看起來就不像個好人”。

冷落與白眼受得太多，李天月早就麻木，印象里很少有人拿正眼看她，更沒有人像明恕這樣認真地看著她，并告訴她，你的證詞能夠幫助警方偵破案件。

明恕問：“伍彤有沒有什么行為，讓你覺得不正常？或者我換個說法——讓你很在意？”

“她……”李天月擰著眉，“她喜歡殺雞?！?/br>
明恕肯定地點了點頭，“她這個年紀的女生，喜歡殺雞的確不正常?！?/br>
聞言，李天月卻搖了搖頭，“不止，她殺雞時的狀態有點嚇人?！?/br>
“怎么個嚇人法？”

“好像很興奮?！崩钐煸抡f著抬起雙手，想要模仿的樣子，“我是農村來的，殺過雞鴨魚，也看父母殺過，我覺得正常殺雞根本不是她那個樣子?！?/br>
明恕說：“你覺得她像什么？”

李天月猛吸了口氣，本就刻薄的臉顯得有些猙獰，“我覺得她是以殺雞取樂，而不是正常干活?！?/br>
明恕又問：“你們養過狗嗎？”

李天月搖頭。

沒有養過狗，家中卻有噴濺狀的狗血；

殺雞不像正常干活，反倒像取樂。

明恕已經推斷出伍彤這些行為的原因。

伍彤甜美的外皮下，住了個暴力分子，她殺雞、殺狗，也許是滿足她的殺戮需求，也許是做殺人之前的演練。

“現在我要問一個關鍵問題，你好好回憶一下?！泵魉≌f：“8月23號，你是上班還是輪休？”

李天月想了會兒，“我想看看我的手機，上面有備忘錄?！?/br>
明恕答應了。

“我上班，夜班?！崩钐煸略诓榭磦渫浿蟮溃骸暗诙煨菹??！?/br>
明恕問：“夜班幾點到家？”

李天月說：“2點左右?！?/br>
“伍彤在家嗎？”

“她……”

李天月忽然擰緊眉，“我再想想?！?/br>
明恕雙手交握，等著李天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