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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動隊遠道而來,不了解當地的風土民情,直接辦案可能會遇上諸多困難。沈尋——特別行動隊的負責人——笑容得體,說出的話卻半分面子都不給,“你們了解霞犇村的風土民情,辦案不會遇上困難,但為什么李家父子的案子至今已經過去十二年,你們仍然沒有將兇手緝拿歸案?”當地警察從未與特別行動隊的精英們接觸過,見來的全是年輕人,主事的也不過三十來歲,以為糊弄糊弄也就過去了,沒想到直接撞在了硬釘子上,一時亂了方寸。沈尋態度非常強硬,抵達霞犇村的第二天,就帶領隊員展開了調查。特別行動隊地位特殊,擁有地方警方不可企及的行動權與決定權——明恕隨特別行動隊輾轉全國查案時,就時常大呼痛快,回冬鄴市之前還特意叮囑沈尋,讓對方時刻想著自己,每年讓自己回特別行動隊過過異地偵查不受拘束的癮。沈尋那時跟他開玩笑,說這也不是不可以,但他不能像以前那樣,一到特別行動隊,就欺負年紀小的隊員。想他明恕剛正英武,怎么會欺負小隊員?琢磨半天才想起,沈尋說的應該是他趁樂然喝醉了,和別的隊員一同逗樂然那次。沈尋一拍板,源??h公安就不僅不能參與偵查,還要接受瀆職調查。如明恕所料,李家父子的案子并不難破,只要下決心查,很快就會有結果。命案最重要的證人,李良友當時的女友李春燕至今未婚,窮困潦倒,獨自照顧年邁的父母。沈尋親自到她家中探望她,一進屋,就聽見低沉的哭聲。霞犇村已經不是過去那個連電視信號都不通的落后漁村,李春燕已經從媒體上得知李紅梅為揭露真相而犯下的罪行,終日內疚難安,以淚洗面。“這十二年來,我沒有一天不向良友懺悔,可是當時,我實在是沒有辦法?!?/br>李春燕面容蒼老,早已不復十多年前令年輕小伙爭先追逐的明麗,枯黃的頭發遮住她半張臉,她輕輕撥了撥,聲音帶著哭腔。“你們是大城市里的人,你們不明白,村長在我們這種地方,就是舊時代的皇帝。李書顯是村長的兒子,那就是太子。我眼睜睜看著李書顯找來的人把良友、阿伯打死。李書顯威脅我,說我如果不給他作證,我的父親和兄弟也會被人打死,我也會被他們輪流強暴……”里屋里,傳來老人壓抑的哀嘆。“李書顯問我——‘你信不信我可以一手遮天’?”李春燕抬手擦掉眼淚,但又有新的眼淚涌了出來,“他說,在霞犇村,他和他老子就是王法,他有本事殺良友和阿伯,就有本事殺我全家。他還說,他家在縣里也有關系,縣里都要賣他爸一個面子?!?/br>說到這里,李春燕揚起臉,透過窗戶望向外面平靜的海,“你說,我們這樣的人,和那些擱淺在海灘上的魚什么分別?良友和阿伯已經死了,我除了屈服于李書顯,還有別的選擇嗎?”沈尋說:“現在你有了別的選擇?!?/br>李春燕緩緩起身,在昏暗的光線中顫栗,“我的身體已經被李書顯廢了,他作踐我,強迫我,我以為這一輩子都看不到這個惡棍付出代價。幸好,幸好你們來了。我等你們,已經等了太多年?!?/br>沈尋嘆氣,“抱歉,是我們來遲了?!?/br>經過層層調查,霞犇村與源??h官黑勾結的鐵證浮出水面。李書顯的父親李漁戈——目前在陸海市任職——涉嫌謀殺、受賄、濫用職權、組織黑社會,被隔離調查。李書顯本人也在海陸市被控制。當年偵辦李家父子一案的警察承認,現場線索清晰,作案者就是李書顯找來的打手,但迫于李漁戈的壓力,還有得到的好處,才提出兇手是外鄉人這一說法。隨著偵查的進行,霞犇村陸陸續續有村民站出來,指認李書顯、李漁戈的罪行,源??h沉積十多年的黑幕因冬鄴市高校宿舍殺人案,被一絲一絲抽出,曝光在公眾的視野中。特別行動隊還要在源??h待一段時間,沈尋的意思是既然來了,就不能放過任何一點齷齪,要將源??h乃至海陸市的黑暗一網打盡。“也好,小地方的齷齪最磨人,是該好好清除一下了?!笔捰霭材弥謾C站在窗邊,太陽的金輝落在窗外的樹枝上,也落在他身上,“如果你們查清李紅梅家的真相就走,我這邊有個責任心極強的家伙就要不樂意了?!?/br>“明恕吧?!鄙驅さ托?,“轉告他一聲,霞犇村、源??h包在我身上,如果他實在是想來,那也沒問題,特別行動隊的大門隨時向他敞開?!?/br>“現在恐怕不行?!笔捰霭惨残?,聲線比沈尋低沉,“他手上還有一樁案子沒有了結?!?/br>“阿嚏——”明恕打了個噴嚏,自言自語道:“誰又在說我?”蕭遇安給他放一天假,他一覺睡到上午10點多,扭頭一看,床上只剩自己一人了。他挪去蕭遇安躺過的地方,又抱住蕭遇安的枕頭嗅了嗅,不管是被窩還是枕頭,都已經沒有余溫。這說明蕭遇安很早就起來了。他又躺了一會兒,套了條睡褲,搓著頭發一路走到客廳,又走到廚房,連喊了三聲“哥”,都沒得到回應。他努了下嘴,確定蕭遇安已經丟下他,獨自去刑偵局了。“好像你不用休息似的?!泵魉∴止局呷バl生間洗漱,還沒漱完口就聽見肚子叫了一聲。“哎,餓了?!彼е浪?,看著鏡子里那張睡眼惺忪的臉,忽然想起昨天被拍下的那張“不雅照”,愣了一下,然后自個兒瞎樂起來,用不知道什么調子糊里糊涂地哼唱道——“好東西,好東西,你是一個好東西,好呀好東西……”洗完臉,他仔仔細細地刮了個胡子,去廚房關掉灶上小火燉著的鴿子湯,解開蓋子一聞,“嘖,真香?!?/br>jiejie蕭謹瀾最近沒有來過,家里也沒有鴿子,這鴿子只能是蕭遇安大清早去菜市場買回來的。明恕舔著嘴唇,咽著口水,拿出一只吃飯用的碗,剛想舀,發現不夠大,一碗一碗地盛太麻煩,索性找來盛湯的大缽,將鴿子帶湯全都倒了出來。倒完了才看清楚,居然有兩只鴿子。“我cao?!泵魉∥罩曜?,“我在你心中就這么能吃嗎?一下吃兩只?要不給你留一只吧?”十分鐘后。明恕吃完了第一只,看了看大缽里的第二只,想法就變了,“哎,剛才忘了夾出來,已經沾上我的口水了,而且鴿子還是趁新鮮的時候吃最好,留到晚上味道就變了,我還是幫你吃掉吧?!?/br>又過了十分鐘。明恕將筷子放在只剩骨頭的大缽里,癱在座位上揉肚子。“嗝——”“我也太能吃了?!?/br>“你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