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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公共攝像頭的地方。這個地方離黃金玫瑰夜總會不遠?!?/br>“喲,厲害?!焙钫\又想鼓掌,手合在一起,卻未拍出響聲來,“侯槳和楊南柯一樣,都不配活著!他從小沒有媽,如果不是侯建軍拉扯他,他念小學時就得病死了,哪有機會上什么大學?,F在這些年輕人,不懂得回報父母的恩情,將父母當做仇人,他們不該死,那誰該死?村長可憐啊,生了侯槳這種不孝子!”明恕早已不想聽侯誠的長篇大論,讓方遠航留在審訊室錄像,自己跟蕭遇安匯報了一番,就駕車向富康區疾馳而去。同一時刻,柳至秦已經將搜索范圍鎖定在離粉雪天堂3公里遠的荒坡。街景一波接著一波涌入車中,明恕面色冷厲,余光時不時掃向支在一旁的平板。同步傳來的視頻里,侯誠面容猙獰,每句話都像含著血。侯誠說,初到洛城之時,他并沒有想過殺掉侯槳,是侯槳自己撞上來的。按照擬定好的計劃,侯誠出沒在富康區的各個夜總會,有一日,突然在燈紅酒綠中,發現了侯槳的身影。他大為吃驚,沒想到侯建軍這個有出息的兒子,居然在夜總會賣身。他在暗處觀察侯槳,心中忽然醞釀起下一本的靈感——他要在書中殺死一個外表光鮮,在名校念書,看上去有遠大前途,卻不配為人子的虛偽之徒,而這個虛偽之徒,恰好還是個同性戀。他對同性戀恨之入骨,究其原因,是因為同性戀無法孕育后代。這也是不孝的一種。“同性戀,尤其是男同性戀都該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侯槳已經記不得他了,他在粉雪天堂待了幾天,多次聽見侯槳自稱父母雙亡,自己一個人艱難在洛城打拼。他心中的殺意越發旺盛,一是因為強烈的創作欲望,二是因為侯槳實在是太不孝。殺人會上癮,三年前殺害楊南柯,給予了他從未有過的,酣暢淋漓的快意,甚至給予了他源源不斷的寫作靈感。讀者們時常反映——墓心描寫的殺戮細節非常真實,看得人頭皮發麻,既刺激又爽快。連責任編輯郭羨都說,“墓心老師,殺人這一塊兒你寫得太妙了,太靈了!”他干笑。怎么會不靈不妙呢?他本來就是舉起屠刀的人,哪會有別的作者比他更擅長寫兇殺?可是三年轉眼過去,楊南柯帶來的靈感正在逐漸枯竭,他迫切地需要再親手殺一個人……不,殺一個惡魔,再感受一番那種弒殺的痛快。侯槳出現得恰到好處。情色場所外魚龍混雜,什么樣的人都有。他蹲守了幾個晚上,終于等到侯槳落單。侯槳每晚都醉醺醺的,白酒紅酒一塊兒喝,有時酒中還被人下了藥。要“料理”一個被酒精控制的人,這簡直太簡單。他將凌晨下班的侯槳攔住,露出怪異陰森的笑。侯槳本可以輕易將他推開,卻在他的口中聽到了自己的名字。粉雪天堂是不報真名的,侯槳在這里做兼職,對外稱呼是“小江”,而不是“侯槳”。侯槳當即恁住,驚訝地看著他,“你……”“不要害怕,我們是老鄉?!焙钫\說:“我看著你長大?!?/br>侯槳雙眼因為酒精而有些失焦,戒備地看著面前這個猥瑣的老頭。侯誠陰惻惻地說:“你爸以為你在學校里好好念書,沒想到你居然在這種地方……”不待侯誠說完,侯槳已經拉著他朝偏僻的小巷里走去,“你是誰?你想干什么?”侯誠聳肩,“我說了,我是你的老鄉。你不記得我了?你爸經常到我家給我送湯送飯,你還跟著來過?!?/br>侯槳似乎回憶起來了,“你是那個侯……侯誠?你怎么在這里?”侯誠說:“你爸可能也想問,你怎么在這里?”侯槳的臉色在昏暗的路燈下變得驚慌,“你別告訴他!”“這樣不好吧?”侯誠說:“我不想騙你爸?!?/br>“誠叔!”侯槳本就不太清醒,處在無法正常管理情緒的狀態,一聽就急了,“我爸不知道,你不能告訴他!”侯誠晾了一會兒,說:“那你要聽我的話?!?/br>侯槳的酒越發上頭,“你想讓我做什么?”“跟我來個地方?!焙钫\說。侯槳有些猶豫,站在原地沒動。“如果你不來,我不僅會告訴你爸,還會告訴你學校的同學和老師?!焙钫\陰笑幾聲,“你在哪里上學,哪一級,什么專業,你爸可是在村子里說遍了?!?/br>侯槳咬牙,跟著侯誠從昏暗的小巷走向更深的黑暗中。手機里傳來嘈雜的聲響,柳至秦聲音很沉,“我們在荒山的堰塘里打撈起一具嚴重腐敗的尸體?!?/br>明恕將車停在路邊,一掌拍在方向盤上。從審訊室傳來的同步視頻里,侯槳激動萬分道:“我將他按在地里,用藏在包里的錘子砸死了他!就像當年砸死楊南柯一樣!哈哈哈!他那聰明的腦瓜被我敲得稀巴爛!他活該!誰讓他那么對侯建軍!侯建軍是個好父親,他卻是個不孝的兒子!他的腦袋長來就只會算計他的父親,不如砸碎!我將他丟進堰塘里,他現在還在那里!”明恕推開車門,邁開腿向堰塘跑去。而審訊室里的侯誠仍在對方遠航滔滔不絕,“我本來想用另外的辦法,這樣才能獲取不一樣的‘獵魔’靈感??墒侨绻挥缅N子,我又沒有把握徹底殺死這頭惡魔。嘿嘿,我照著他的腦袋砸下第一錘的時候,他就懵了,我繼續砸,他的眼珠就突了出來。啊——我真想將這一幕寫進我的新書!”明恕趕到堰塘時,聞到一股濃重的尸臭。侯槳被塞在一個編織袋里,編織袋套在廢鐵鋼筋上。侯槳的死狀比楊南柯更加慘烈,頭顱完全破碎,腦漿與血液浸滿了整個編織袋。堰塘周圍垃圾堆積成山,惡臭難聞,尸體在塘底腐爛,被打撈起來之前不管散發出多刺鼻的臭味,也會被四周的臭氣遮蓋。而此時正值夏季,幾場暴雨一下,拋尸痕跡將被沖刷干凈。將來就算有人無意中發現了塘底的沉尸,案子偵破起來也頗有難度。最令人唏噓的是,侯槳失蹤多日,竟然沒有一個人為他報警。粉雪天堂不在意他的死活,只想規避風險;他的同學說,他本來就不常出現在學校,自己搞研究,自己接私活,連導師都管不著;而他的父親因為時常打不通他的電話,時常被他冷眼相待,也沒想過他已經遇害。一個年輕人就這么被殺害了,無人關心,無人尋找,最后一個敲響他房門的是他的父親,巴巴著來送他昂貴的打火機。侯槳到死也不明白噩運為什么會降臨在自己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