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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堡壘,并且天然具有防止輻射的優勢。然而它的結構也注定了一點,一旦被異種攻破,里面必然是一片狼藉混亂。而現在它已經被攻破了。“他們最缺的是火力,出生率跟不上,兵員不夠,只能加大軍備消耗。提前透支太多,現在就沒辦法有效防守?!惫满楒酪粯拥难垌⑽⒉[起:“我們帶的東西夠多,來得也及時,還算能有勝算?!?/br>就在這時,對講機里傳來聲音。“地下城感謝你們的慷慨支援,”接線員聲音顫抖,“但是,出于人道主義的原則,我們必須告知北方基地的同胞:目前基地內部已經觀察到無接觸感染的情況,隨時隨地都會有不可預測的感染發生……”“北方基地收到,”陸沨直接打斷了接線員的話,“請準備地面接應?!?/br>哈伯德蹙緊了眉頭。陸沨道:“飛行編隊暫時懸停,我帶人下去?!?/br>“我去吧?!惫碌溃骸奥犓脑?,里面比我們想得更危險,下去就回不來。“你沒有這種義務?!?/br>“但我沒什么牽掛?!?/br>陸沨語調淡淡:“我也沒有?!?/br>哈伯德卻笑了笑,反問:“你沒有么?”陸沨和他對視,冷綠色的眼里看不出任何感情,但這次他沒有說話。“你有時候會看著舷窗,一看就是很久?!惫碌?。“我留了一個人在基地,”陸沨抱臂倚在舷窗前,“他脖子里掛了一個我殺人用的彈殼?!?/br>“你殺了他什么人?”陸沨沒有回答。“這么說,他和你有仇?!惫抡f著,卻仿佛想起了什么:“我遇見過一個男孩拿了一枚你的彈殼,問我知不知道它的來源?!?/br>陸沨勾了勾唇。哈伯德道:“那你們的關系很復雜?!?/br>“可能吧?!标憶h向外走去:“我和所有人的關系都很復雜?!?/br>他嗓音冷淡,對領航員道:“準備滑行?!?/br>這次哈伯德沒有阻攔,他望著陸沨的背影,若有所思。——在西方天際巨大的、血紅色的夕陽映照下,飛行編隊落地,艙門打開,陸沨走下PL1109,他去往那座綿延在地下的、血泊中的城市。*北方基地。即將把ID卡貼在感應器上的那一刻,安折聽見了背后的腳步聲,他轉頭,是例行巡邏的士兵,由一位面熟的審判官帶隊。那審判官看見他,道:“你怎么在這里?”安折微垂下眼:“幫紀博士拿東西?!?/br>“博士還在做研究么?”審判官道。安折輕輕“嗯”了一聲,沒再說話,那位審判官并沒有問別的,而是道:“早點回去,今天軍方有事?!?/br>安折道:“謝謝您?!?/br>他們走過去了,安折深吸一口氣,將ID卡貼在了感應器上,所幸門禁系統還沒關閉,咔噠一聲,門鎖打開。安折推門進去,門軸因摩擦發出吱呀聲,他走進去后就立即把門關上了?;璋档臒艄饫?,巨大的儀器黑影幢幢,而在房間最中央,圓柱形的玻璃箱靜靜佇立著。玻璃箱下方的一縷幽光照亮了它,一簇小氣泡正從地下冒出來,浮到上面去。安折屏住了呼吸,在打開門之前他做好了最壞的準備,被抓住,孢子已經被轉移,實驗室里有別人……在這一刻,他心臟都完全停跳了。——直到他的目光穿過玻璃水箱,穿過淡綠色的培養液,看見中央孤孤單單懸浮著的白色的一小團。安折的呼吸顫了顫,他的嘴唇翹了起來,心臟重重跳了幾下,他想立刻撲過去,卻因為情緒的過度波動,幾乎不能動彈。那雪白的一個小東西,在暗淡燈光下的液體里,仿佛在深海底游蕩。安折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它。就在這時,他看見孢子原本靜靜懸浮的姿態頓了頓,然后菌絲猛地舒展開了,或者用炸開來形容比較恰當。然后——它用一種絕對算不上慢的速度向自己的方向飄過來,然后突然頓在玻璃墻那邊,像是撞到了。安折三步并作兩步來到玻璃水箱前,手掌貼上去,整個人都貼了上去。他的孢子也緊緊貼在玻璃壁上,菌絲不安地隔著一層玻璃觸碰著他,那動作明顯是想要離他更近一點。安折忍不住笑了笑,陸沨在旁邊的時候,這團孢子好像沒看到他一樣,現在這個時候,倒是認出他了。他不舍得眨一下眼睛,看孢子把纖細脆弱的菌絲朝自己這邊伸過來,卻又礙于玻璃的阻擋,只能更加努力地貼過來,幾乎在水箱內側貼成了一張白色的小薄餅,每一根菌絲都在強調它有多么想靠近安折。安折靠著它,一種久違的安逸將他包圍了,但又隔著一層打不破的膜。他得把它從水箱里救出來。安折艱難地把自己從水箱上撕下來,來到側面,那里是一個cao作臺。根據人類機器的普遍規則,他試著按下了最大的那個圓鈕,cao作臺的屏幕果然亮了亮,一旁的卡槽處亮起指示燈,他再次刷了陸沨的卡,指示燈變綠,這人的權限在整個基地里簡直暢通無阻。但緊接著,面對那些形狀一模一樣,上面只標著一些復雜符號的按鈕,安折陷入了茫然。怎樣才能把水箱打開?他手指在cao作臺上游移不定,終于橫下心來,按下最中央一個按鈕。三秒鐘后,水箱里的水波動起來,孢子無助地被水流沖到這里,又沖到那里,最后在水箱中央打著旋兒??粗菬o助轉圈的一小團,安折感到自己的腦袋也天旋地轉,他揪著心按下第一個按鈕。下一刻,紅色的激光在水箱最頂端亮了起來,連站在旁邊的安折都感受到了熱度,孢子的菌絲炸了一下,然后無力地垂落下去,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烤干,過一會兒,再炸一下。安折懷疑它正在無聲尖叫。他難過得蹙起了眉——孢子在人類實驗室每天受到的就是這種折磨么?但他來不及思考別的,又按了一個按鈕。紅光變成了一下又一下的脈沖光,孢子無助地炸了一次又一次。安折迅速按了遠處一個按鈕,這次紅光消失了,他松了一口氣。然而下一刻,“滋——”的嗡鳴聲響起,藍色的離子火花在水箱里猛地亮了,隨后,水面開始微微震顫——孢子也像發瘋一樣在水里顫動著。安折:“!”他給水里通電了。他手忙腳亂,按了一個又一個,終于,一聲震響,淡綠培養液緩緩從容器里排除,安折按下它旁邊的一個按鈕,咔噠,水箱最上方的蓋子打開了。水箱太高,他搬來椅子,站在上面,終于將手伸進了水箱的頂部。然而此時培養液已經被排出了一大半,孢子沒辦法浮到這個高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