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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您消息很靈通,”博士道:“我們發現,人體產生變異時,DNA中會有一些特殊片段被激活,我們把它命名為靶點。動物性變異和植物性變異的靶點是兩個大類。改進后的基因檢測由兩個過程同時進行,一個是動物性靶點檢測,一個是植物性,共耗時一小時?!?/br>陸沨:“恭喜?!?/br>博士笑了一聲,他道:“上校,如果基因檢查的耗時大大縮短,成本也降低,您的審判庭會不會歇業?”“我很期待?!?/br>“您真無趣?!?/br>他們不再說話。而安折望著銀白的天花板,開始思索自己的物種是什么。是個蘑菇。博士說變異分為動物性變異和植物性變異。他覺得,首先,蘑菇不是一種動物。其次,蘑菇好像也不屬于植物,他沒有葉子。安折陷入迷惑,他努力想把自己歸進植物里,但又沒有找到足夠的論據。思考這個問題用了他太長的時間,還沒想出結果,藍光就像退潮一樣從他身邊消失了。“可以了?!辈┦康穆曇繇懫?,機械環自動松開。就聽博士繼續道:“上校,我能問一下你為什么帶他來做基因檢查嗎?”“不能?!?/br>博士明顯被噎了一下。他扶安折起來,讓他在一旁轉椅上坐下,并摸了一把安折的腦袋:“乖,在這里休息一會兒,我去看血檢結果?!?/br>安折就坐著。而那位審判者上校坐在對面,依然用冰涼的綠色眼睛冷冷注視著他。那是一張年輕的臉,輪廓鮮明,帽檐的邊緣,額頭上,幾綹黑發垂下來,壓住斜飛的眉尾,眉梢眼角被這個房間鍍了一層淡薄的冷光,刀子一樣刮著他。安折被這樣一雙眼睛盯得很冷,蘑菇怕冷。于是他把轉椅轉過一個角度,背對著上校。他覺得更冷了。很久后,博士的腳步聲才終于再次響起來,解凍了這個房間:“基因報告無異常,你們可以走了?!?/br>幾秒的沉默后,陸沨道:“你們百分之百確認他是人么?”博士:“雖然可能會讓你失望,但我們確實沒有找到任何靶點,別的感染者和異種至少有十個以上?!?/br>說完,他又道:“你看,人家小朋友都不愿意理你?!?/br>就聽上校道:“轉回來?!?/br>安折默默轉回來。對著陸沨的眼神,他有點閃躲,因為他真的不是人。結果,連他這一點閃躲都不知道在哪里惹到了這位上校,冰水一樣的聲音響起來,道:“你怕什么?”安折一言不發,他直覺在這人面前多說多錯,說不定就被揪住把柄。終于,陸沨挑挑眉,道:“還不走?”安折就乖乖跳下椅子,又跟他離開了——這次他得到了自由,沒有被手銬牽著。到了一半,陸沨忽然開口:“看到你的第一眼,我直覺你不是人類?!?/br>安折幾乎心臟驟停。足足反應了三秒,他才道:“那……第二眼呢?”“這是我第一次申請基因檢查?!鄙闲I焓?,將基因檢查的報告單遞到他眼前:“你最好是?!?/br>安折只能默默接下自己一切正常的單子,一時之間,銀白的走廊里只有他們單調的腳步聲。臨近出口是一個轉彎,他們迎面撞上一支隊伍,為首是一位黑色制服的審判官,審判官后面,兩個重裝士兵押住一個男人走過來,旁邊還有一個面容狼狽,身材高大的短發女人。審判官看到陸沨,道:“上校?!?/br>陸沨看了那被押住的男人一眼,被他一看,男人喉頭痙攣了幾下,大聲道:“我沒有被感染!”審判官在原地立定,對陸沨道:“高度懷疑感染體,但無決定性證據,家屬強烈要求進行基因檢查?!?/br>陸沨淡淡“嗯”了一聲,而士兵押著男人繼續前進,和陸沨擦肩而過,就在此時——“砰!”陸沨收槍,頭也不回往外走去:“沒有必要?!?/br>男人的尸體剎那往前一栽,被士兵拖住。跟隨著的女人尖叫一聲,軟倒在地。安折轉頭看陸沨的神情,他的目光那樣冷漠——安折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眼神,他知道安澤總是溫柔,范斯平和寬厚,霍森充滿貪婪,安東尼全是戒備,但陸沨不同,他的眼里什么都沒有。安折想,對于審判者來說,殺人可能是比呼吸還要正常的事情,他不會因此有任何情緒的波動,因為他早已看慣了。安折很快和陸沨一起來到了走廊的出口。出口處,兩個簡裝士兵帶著一具覆上了白布的尸體正在等待著他。安折知道那是范斯。他眼前一片朦朧,向前一步,想要揭開那面白布,再看一眼范斯的面容,卻被士兵攔住。那名士兵伸手將一枚藍色芯片遞向他,語調平穩:“AR7傭兵隊確認無人生還,裝備物資由基地回收。戰利品折算貨幣,已與撫恤金合并已向家屬發放。請認領遺物?!?/br>安折問:“你們要把他帶去哪里?”士兵回答:“焚化爐?!?/br>他身體輕輕一顫,遲遲沒有去接那枚ID卡。陸沨的聲音響起:“你不要么?”安折沒有說話。良久,他抬頭望向陸沨:“他真的……沒有受傷?!?/br>在那雙冷綠的眼瞳里,他看見自己的影像,微微睜大的眼睛,一種平靜的哀傷。陸沨仍是面無表情,當安折以為這人下一刻就要轉身離開的時候,他卻上前了一步。黑色槍托挑開白布的邊緣,露出的部位是范斯的右手。安折半跪下去看,無名指的指尖上,一個微小的紅點,像是最微不足道的刺傷,然而在紅點的邊緣處,卻正緩緩滲出一滴不祥的灰黑色濁液。他怔住了,剎那間,那些場景浮上心頭。螞蟻的甲片上有人類的血跡——就在那一天,范斯告訴他,有的人之所以會隱瞞受傷的真相,是因為在污染程度小的地方,受傷后仍然有概率不被感染,而那個人想要回家。所以,所以——螞蟻甲片刺傷的那個人不是安東尼,是范斯。安折難以呼吸,手指顫抖,他接過范斯的ID卡,放在貼身的口袋里,轉頭去看陸沨,身邊卻是空的。他站起來,望向外面,見一個削拔的黑色背影,在城門口灰色的天幕下漸漸遠了。片刻過后,他身后突然傳來響動,他回頭,見是方才那個同伴被殺的女人,她跌跌撞撞沖出來,又被士兵攔下。“陸沨!審判者——!”她身體拼命掙扎,撞向前方,在空氣中揮舞手臂,聲嘶力竭:“你不得好死——!”沙啞尖利的聲音不斷從她胸腔里爆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