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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在乎葉老師怎么想,這對他不會有什么影響。她好像也不會因為知道某件事而改變對他的態度。有可能是因為他明顯提高的語文成績??傊龝簳r對一切保持了沉默。付羅迦在心底希望最好他媽回來后也是這樣,雖然這明顯不可能。圣誕節快到了。學校千方百計打壓學生尤其是高三生對這舶來品的熱情,可惜事與愿違。畢竟圣誕在本土有個“情人節”的意味。禮物賀卡肆無忌憚地蓋住五年高考三年模擬,剛在作文紙里填“理想是燈”的筆又在粉色信箋上寫“只有我懂你的脆弱”。付羅迦對此沒什么興趣。平安夜是星期三,他在宿舍平平靜靜睡了一晚——第二天還要考一天試。直到他桌子上也出現了一個嫩粉嫩粉的信封,上面寫:“轉交給許之枔”。第96章第96章很蹊蹺。付羅迦想。他用兩根指頭夾起信封,面無表情環視教室一周,還特別注意了李鑫所在的那個角落。——暫時沒發現有誰可疑。可能性有很多種。他不太想在這種事上花太多時間思考——反正封口不是用膠水粘住的,只是很簡單地插在紙張的縫隙里。于是他就用考語文和考數學的二十分鐘間隙把這東西草草瀏覽了一遍。看上去只是一個情思繾綣,且不怎么關注八卦流言的單純女生在娓娓吐露心跡。付羅迦心里一松,目光在“你的眉眼如云如煙”“你的聲音如鳴玉飛泉”“你左頰上的幾顆細小的星子一樣的碎斑”等等比較別致的形容上多停留了一會兒后照著原有的折痕把信紙疊了回去,塞到桌膛深處。他原本以為考完數學他就能自然而然地把這封信忘了,等到猴年馬月收拾桌子的時候才想起這事,再因為逾期太久而毫無心理負擔地把它處理了。然而信的硬紙封殼硌著壓著它的書頁就如同硌著他的食管一樣,咽不下去吐不出來。再有數學壓軸大題里怎么洛也洛不出結果的極限值一催化,他煩躁了。“吃糖嗎?”許之枔右手成拳伸到他面前,每個指縫間都夾著一個棒棒糖。棒棒糖顏色各不相同,想必口味不一樣。“誰給的”差點脫口而出。他心不在焉地笑笑,抽走了中間純白色的那只。包裝上說是青檸味,其實就是帶點酸的糖精味。“怎么了,我臉上有東西?”許之枔疑惑。他走著神想寫情書那個女生是不是左右不分?!啊瓫]?!?/br>一番猶豫后他還是把數學筆記本翻開,拎出了夾在后面幾頁的信,遞給許之枔。許之枔嚇了一跳,一時沒接,只是眼神突然熾熱了起來。付羅迦被他看得臉紅起來,“……有人放我這兒了?!?/br>溫度斷崖式下跌。“哦?!痹S之枔拿了過去,看了眼封面上的字,隨意放到一邊?!八齻冊趺磿氲阶屇戕D交……”付羅迦敏銳地注意到了那個“們”字?!澳悴豢??”許之枔抬起一只手撐住下巴看著他,慢條斯理問:“是誰寫的?”付羅迦嘴比腦子快:“沒落款?!?/br>許之枔笑得趴倒下去。“我不是故意要看……”他以手遮眼,沒一會兒也笑了出來,“就順手……”“里面寫了什么???”過了好久許之枔終于能說話了,“怎么夸我的?歌詞還是詩,比喻還是夸張?”“其實寫得還行——”“來,”許之枔總算把信展開,卻舉到了他的眼前?!澳阕x給我聽?!?/br>“還是不了?!?/br>“我想聽?!痹S之枔眨眨眼?!肮?,讀一下?!?/br>“……不了?!?/br>許之枔埋頭找了找,又在其他的一些地方抽出了差不多樣式的純色信封,然后把它們全部攤在桌面上。付羅迦嘆為觀止?!爸皇鞘フQ節的?”“這學期的全都在這兒了吧,我還沒怎么扔?!痹S之枔說,“你知道的,我行情沒以前好了?!?/br>付羅迦莫名有些歉疚。“你覺不覺得還差一封?”“?”許之枔笑瞇瞇的,“你打算什么時候給我寫?”“……你想要?我寫不好?!?/br>“我不介意你怎么寫,用你作文里歌頌祖國的語氣都可以。只要你寫?!?/br>“不至于那樣……給我幾天時間就好。下周一我再給你吧?!备读_迦聲音放低。許之枔又把信紙推給他?!澳乾F在把這個讀給我聽?!?/br>“……好?!?/br>仔細一看發現寫信人的字很漂亮,筆跡工整秀麗,只是內容實在是有些……光是開頭的稱呼付羅迦就實在沒法念出口。他于是跳過了第一行,清清嗓子:“你是……如此的特別,如此的唯一,我看見你的時候就如同看見了——你先別笑?!辈蝗徽娴臎]法讀完。許之枔聽到那一連串比喻句的時候終于喊了停?!澳阏f她寫得好?”“……那倒也沒有?!?/br>“那是哪里不好?”“沒有實事求是?!彼⒅S之枔的右半邊臉說。……連續三天的大雪后天雖然晴了,室外仍舊滴水成冰,單憑冬季校服的厚度人根本無法久站。因此高二高一的跑cao全部取消了,課間不時有這些年級的學生從高三教學區穿過。有了這種直觀的比較付羅迦才發現高三生的確是有些不一樣的。一定要形容的話,高三教室明顯籠罩著一層因為久置不動而積壓下來的腐腥味。這味道不光是由坐在里面的人散發出來的,還來自課桌上卷了邊的書本紙頁、裝著各種稀奇古怪的飲品的茶杯、黑板邊角已經無法擦干凈的粉筆字跡和快被所有人忘了,日期數字停留在十幾天以前的高考倒計時牌。心情低落、神思困倦成為了常態,尤其是流感開始從教室一角開始蔓延之后。最初在葉老師講題時干咳不斷的只有一個人,過了小半天挨在一起的五六個人都開始擤鼻涕了,最后整節晚自習教室里咳嗽聲此起起伏。付羅迦逃難似的搬去了辦公室,在晚上因為鼻腔嚴重堵塞久久無法入睡后確認了自己的頭痛并不是精神上的問題。可有時身體上的問題之后接踵而來的恰恰就是精神上的問題。他的大腦好像在潛意識里把感冒當成了絕癥對待,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提醒它自己其實能挨過這個冬天。給許之枔寫的東西因此暫時被擱置了。他戴著兩層醫用口罩向許之枔許諾:在新年第一天一定會有一封史泰龍看了也動容的情書出現在他書包的側口袋里。其實前半部分已經完成了,雖然都是些沒什么營養的傻話——他把那個女生的所有比喻都去掉,換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