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去吃大餐?！?/br>
他幾乎都要以為這是個平和的晚上了，直到爸爸接了外婆的電話。這時林果然和林阿姨親親密密挨著坐在一起剝蝦。爸爸舉著手機，聽著聽著放下了筷子，面色變得凝重。

外婆說，本來她跟他媽說的是付羅迦今天要去小姨住的地方休整一會兒，但不知道為什么他媽就是不信。他媽要來手機給他打電話，但那個手機號碼直接關機了。

外婆沒覺得有什么，但他媽情緒當時就崩潰了。

“她吵著要去找你。她必須臥床啊——這不是拿命開玩笑嗎。護工來了好幾個，差點沒按得住她?，F在她還在哭……”

“她不知道怎么的就覺得你會出事……勸她她也不聽，說什么‘我兒子死了我也不活了’這種莫名其妙的話。我問她怎么這么想，她說——”

“她說，刀不見了?！?/br>
付羅迦聽到這兒突然笑了。

爸爸看著他，眉頭蹙起?！澳闶遣皇且哺鉳ama說了什么？”

“說我是同性戀？暫時還沒有?！?/br>
爸爸又去看林阿姨了?！啊朕o的時候慎重一點，給自己留點余地。走吧，我送你回去?！?/br>
他戳了戳碗里的扇貝rou?！拔乙瘸燥?。等我吃完?！?/br>
他又把扇貝rou翻了個面，繼續戳，絲毫沒有送進嘴里的意思。

“……你是故意的嗎？”

他沒回答。

林果然笑嘻嘻地蹦過來，把一塊蝦rou放到他嘴邊?！斑@個好吃?！?/br>
他嚼都沒嚼就咽了。

第78章第78章

吃飯的地方是在商場二樓，外面有一條格外長的人行天橋，從那兒出去能直接下到公路對面。

晚八點，天色已經暗下來了。天橋下應該是條主干道，異常繁忙。瀝青上未干的水跡讓汽車尾燈的光暈一個接上另一個，鋪滿后散漫到綠化帶上。

林阿姨還不知道他媽的事——她沒注意到爸爸接了通電話，爸爸在那之后也一直保持沉默?？斐酝甑臅r候她提到之前送給付羅迦的那件衣服。付羅迦說衣服放在醫院了，她表示那就在商場里再挑一件新的。

“正巧，那件我怕大小不合適就選了很大眾的款。有幾件我覺得很好看但是沒敢瞎買——反正來都來了，上身試試吧？等會兒洗了澡你總歸要換件衣服?！?/br>
林果然昂起臉：“我也看中了一雙涼鞋——”

“……今晚他得回去?！卑职纸K于說話了?！澳沁呍诘??！?/br>
“他mama擔心他嗎？打電話過來了？”

“差不多就是那個意思……”

“有事就說清楚說全，吞吞吐吐的?！绷职⒁虛P起眉毛?！艾F在就回去？不是都說好了……算了。還是那句話，問他自己怎么想?！儒?？”

“……”這個他沒提前想，所以他面上做出來的神情沒了后續，停在了一個很空洞的地方?！啊也恢?。不用給我買了。我不想……”

爸爸嘆了口氣，鼻翼兩側的法令紋加深了一些。

不想去醫院，也不想進商場。吃飯那會兒他也不完全是故意去折騰食物的——他后背的層層冷汗被人群的騰騰熱氣一次又一次烘干，這讓他忽熱忽冷。

“你現在想去什么地方？”林阿姨耐心問。

“……我想在這兒呆會兒?！彼戳搜哿止??！澳銈內ベI吧。我可以等?！?/br>
爸爸也留下來了。

不遠處有個公交站牌。他稍微對?？恐碾p層巴士提起了點興趣，扶著欄桿前傾身體去看。

然而興趣一下子就被“欄桿一下子垮掉，他掉下去，被卷進車流里”的想象席卷著沖走了。

他不禁沉迷進去。直到爸爸在經過一番艱難地措辭后選擇了開口：“我不是沒有想過會出現這種情況……但我原本以為照你現在的性格，叛逆應該是跟你扯不上關系的?！?/br>
“所以我是‘叛逆’，”在爸爸面前他能找回許多原本缺失的知覺?！霸谟眠@些博取你們的關注？”

“……我不應該回答你，我想你自己應該能判斷得出來。你mama跟你過的這幾年可能還是給了你不少不太好的影響……她處理事情的方法有時有些偏激了。但是你也要體諒她……她很不容易?！?/br>
“你別說了。我不想聽了。就這樣吧?！?/br>
第二通電話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在車上了。期間林果然一直坐立不安，眼神總往許之枔那頂帽子上瞥。

“那個……迦……不是，哥，”她清清嗓子，“我在專柜看到這帽子了，好貴啊，你說你同學發現丟了會不會急??？”

“有多貴？”爸爸突然出聲。

“是她覺得貴，差不多她一整年零花錢了?！绷职⒁绦π?，“我還以為她是喜歡呢，想給她買結果被她慌慌張張攔住了，導購小姑娘都笑了?！铱村儒壬砩线@一套都是那個牌子的嘛，還蠻好看的?！?/br>
他在后視鏡里看見了爸爸的一截額頭和眼睛。他們對視著。

“……上千了？”

“還打折嘛。不過算下來差不多?！?/br>
爸爸放輕了聲音，“那……衣服也挺貴的吧?！?/br>
“好看就值啊——”林阿姨還以為這是在問她。

“這是他的衣服，我不知道多少錢?！备读_迦口氣生硬?！岸嗌馘X又怎么樣?！?/br>
車內沉默一陣。林阿姨把空調調高了一度，“付筠，跟孩子你最好有話直說?！?/br>
“我沒什么要說的……要說也是找他mama說?！?/br>
電話這時打過來了。還是催他回去的，還讓他接電話。

他拒絕了。

爸爸再三向那頭表示“已經在路上了”。

掛了電話又不知想到什么，問：“你是不是換了個手機號？”

他提起嘴角笑了笑，然后搖頭?！笆謾C也是他的?！?/br>
“……”一塊光斑晃了過去——爸爸伸手把后視鏡推上去了。過了良久他才說，“你mama每個月給你多少錢？是不是不夠用？”

話里是什么意思連林阿姨都有些回過味來了，“我再說一次，有話直說，跟孩子陰陽怪氣拐彎抹角些什么呢？”

“對。他給我吃、給我穿、還讓我住他家——他家里很有錢，你看不出來嗎？你想問我是不是因為這些才——”

“你meimei在這兒——”

“meimei？”他笑出聲，“你說誰？”

他瞥見林果然瞬間紅起來的眼眶，偏過頭去?！拔蚁矚g他是因為我是同性戀。他是男的，他也是同性戀，所以我喜歡他。沒有別的原因。因為錢？”

“——我又不是你?！?/br>
爸爸猛踩了一腳剎車，他一頭撞到駕駛座的椅背上?！暗搅?。你給我下車?！?/br>
林阿姨去解安全帶。他揉著額頭上撞到的地方，聲音不大地說了聲：“您就別去了?！?/br>
她剛想說話，一看見他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