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收了回去。

“你……”他媽眼圈有些紅了，“期末是已經考了吧，考得怎么樣？”

他還是一言不發。

隔壁床原本蹺腿看電視的病人突然按了鈴。沒多久護士就端著藥盤過來了，開□□躍病房氣氛：“喲，今天這么熱鬧嗎？這位小帥哥是——”

“我外孫子?！蓖馄呕卮鹚?。

“夏姐的兒子？來看mama呀，挺好的。我記得夏姐說他今年高三？”

“對?！?/br>
隔壁病人也加入了進來?！案呷?，那想好考哪個學校了嗎？本省還是外??？”

“我們s大醫學部不就挺好？”護士一邊掛藥一邊說，“在省內，離家里又近……”

“當醫生好哇！工資高，家里人離得近，有個三長兩短也比較方便照顧。女兒可以遠嫁，兒子可一定要拴好??！養他這么大不就圖有個人養老嘛?！?/br>
護士只是笑，沒接下去。

“你就直說吧護士，你們單位哪個醫生工資不是五六萬往上？單就我一個人在這住一天就八千塊，我不信你們醫院得的還少了。還有現在的藥也是，嘿那叫一個貴，我明明有新農合一分錢不讓我報——”

“都說了你要先找社保局蓋章……算了不跟你說了，自己找你兒子去。對了小帥哥，”護士轉過身，“外面等你的是你同學嗎？他好像有點低血糖，剛剛站著站著突然倒了。我讓他去門診掛個號，他沒說什么就走了。你要不要打電話問問他？”

第75章第75章

“同學？”他媽仰起頭?！澳膫€同學？”

“哎，是不是那個啊——我看到過的那個？”外婆瞇起眼，“那個瘦瘦高高的男生?！?/br>
“你怎么會見過他同學？什么時候，我怎么不知道？”

付羅迦緊繃著脊背站了起來?！啊俏蚁热ヌ碎T診，一會兒再來?！?/br>
“我在問你話——”

“我說了，”他抬起手似乎要做出一個打斷的手勢，但是沒能成型，看上去像在胸前畫了一根滑稽的線條?！拔乙粫壕突貋??！?/br>
“你這邊還有什么事嗎？”他又一次搶斷了他媽的話頭。

看得出這個病對人身體和意志上的消磨挺大，連他媽平生最大的倚仗——憤怒——都被蝕去了火候。她的臉上居然只有些枯槁的不解與驚愕。

“你先休息?！彼f?！啊瓔??！?/br>
這幾天他也不是完全不清醒。他腦子里不是沒有自己的一些念頭與想法，與此相反，他有很多——不過他有毅力想明白、想清楚的事只有一件。

他找到許之枔的時候許之枔坐在醫院門診的長椅上玩手機。雖然被說是“低血糖”而且還“倒了”，但他現在看起來面色如常，甚至還在抬頭看到付羅迦時眼神微微一亮，就像接下來他們又要一起去什么地方玩一樣。

付羅迦蹲下來與他平視。

“其他人聽得到我們說話嗎?！?/br>
許之枔于是挪近了點兒，“你想說什么呀？怎么這么快，見到阿姨了吧，怎么樣？”

“我覺得她再也逃不出來了?！彼脷庖粽f?！安贿^她現在情況很好?！?/br>
果然，許之枔對他的胡言亂語有很高的包容度。在他這么說后，許之枔還煞有介事地點點頭：“嗯，那就好。你呢，你感覺怎么樣？”

“我感覺不止有一點喜歡你?！?/br>
許之枔應該還沒有習慣這種類型的瘋話。他有半分鐘沒出聲，也不再像以往那樣伸手揉他的后頸或者是頭頂了。

“我不敢再主動抱你了?！痹S之枔話音帶了點兒脆薄的笑意，“上次你那一拳弄得我好痛啊?！?/br>
付羅迦于是直著胳膊去摟他。想必這是個不太舒服的擁抱，許之枔換了好幾個位置放下巴?！坝腥嗽诳次覀??！?/br>
“我們沒有花送他們了?！备读_迦說?！澳氵€頭暈嗎？”

“醫生給了我一小瓶葡萄糖。很甜，但是沒什么滋味。接下來你有什么打算？”

付羅迦松開他?！拔疫^會兒回病房?！?/br>
“啊，好。那我還是——”

“你回去吧?！?/br>
許之枔僵住了?！啊裁?？”

“你回去?；乜h城?！?/br>
“回去？現在？怎么可能，你一個人我——”

“我有我的mama呀?！备读_迦用輕松的語氣說?！拔矣形铱蓯鄣募胰?。我們一家永遠不分開?！?/br>
“付羅迦——”

“跟我呆在一起不劃算的。你忘了因為弄臟床單賠的那三百塊嗎?！?/br>
“你剛剛才說你……”許之枔停頓片刻，“你現在是不是不舒服？先休息一會兒好嗎，等會兒我們再說——”

“我爸應該是開車來的。他可以載你回去。時間可能有點長，但你可以聽音樂。后座上有橘子香薰，聞著不容易暈車……”

“你先停下來?！痹S之枔捂住他的嘴又緩緩松開，一字一頓地問：“你為什么突然想讓我走？”

他說話的精神頭一下子全被抽空了，整個人軟倒下來。

“因為你在我旁邊的時候，我感覺尤其的……不受控制?！?/br>
許之枔很少有這么不自然的表情?！啊抑懒??！?/br>
“是現在就要我消失嗎？”

“……”

“我沒想到這么多天來你對我說的最長一段話居然是要說這個……那你何必先說喜歡我?！?/br>
好像不光是喜歡吧。他想。

他媽因為沒法在他這兒得知來龍去脈顯得很煩躁。他罔若未聞，還是坐在那把凳子上，低頭發微信。

“你們下高速了嗎？”

“現在在收費站排隊。有事嗎？”

“有?！?/br>
他又點開編輯欄，輸入“爸爸我喜歡男生”，發送。

這個詞用一次就會上癮。酣暢淋漓。

您的手機有來電。

掛斷。

再次來電。

掛斷。

回復消息跳了出來?！霸趺椿厥?？迦迦你接電話！”

他打字速度降了太多，五六十字打了六七分鐘，期間又有不少電話打進來。

他還沒靜音。不絕于耳的鈴聲中，他媽逐漸由疑惑變為了焦躁：“你到底在干什么！”

爸爸說，你不太冷靜，有什么問題我們當面解決。你先接電話。

我很認真。我認真得快要瘋了。他回復。

迦迦，你這么大了，要知道對自己說的話負責任。

我負責任。

那好，你為什么突然跟我說這些？你說你喜歡男生，那你喜歡的那個人是誰？

你是要阻止我嗎？這是錯的嗎？

這無關乎對錯，這比對錯更嚴重，關乎你人格發展的正常與否。但是爸爸相信錯不一定在你。你mama她……或許當年我還是該堅持，不讓她帶走你。

過了很久他把這條消息發了過去：我喜歡的就是現在坐在你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