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表姐按著付羅迦的肩膀晃了兩下，“你怎么會不記得了呢，以前你給許之枔扎辮子都是管我借的發卡蝴蝶結還有頭繩啊——”

“我他——”

這個粗口最終還是被咽回去了。

“——你到底滾不滾？”

……

“我艸，”在教室里一個人趴了會兒后終于有人進教室了?！袄铞问歉l在座位上干了一炮嗎，這么激烈？”

付羅迦抬頭。

“……你別這么看著我?！碧普\把書包放下，“跟我沒關系啊。我這幾天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抓住每一分每一秒復習——”

“我踢的?！彼狡降?。

“嘶——”唐誠倒吸一口冷氣，“你不怕被打呀？李鑫跟許之枔他們很熟呢，他們已經送過好幾個人進醫院了——”他左右看了看，又壓低聲音，“放心吧，我不會說出去的?！夷軉柲銕椎李}嗎？”

給唐誠說完幾道題目后教室里的人都來的差不多了。李鑫到的時候付羅迦額外分出了點注意力，發現他跟孫奇亞居然是手挽著手進來的。

看到那一攤東西的時候孫奇亞臉色變了，李鑫倒是很淡定，埋下頭去撿東西。孫奇亞說了句什么，之后也蹲下來陪他一起撿了。

“……懂了嗎？”他移開眼，抬頭問唐誠。

“沒有?！碧普\重重搖了搖頭。

“那就好?！彼蚜曨}集反手還了回去?！皳Q個人問吧?！彼疾恢雷约褐v了個什么東西。

不出意外地，他又在課間收到了紙條。不過他暫時沒空應付李鑫這邊，因為葉老師又過來了。

“課代表，我讓收的作業呢！”

從回來后開始付羅迦從沒想起過收作業。照理說他有幾天沒來，該有其他人代勞了才對。所以他一開始不覺得這一聲喊的是他——哪怕他相信葉老師再次找上他也是遲早的事。

全班有一半的人看向了他，另外一半的人看向了陳可。陳可清了清嗓子，“那個，大家馬上交一下英語作業——”

“課代表不是回來了嗎，不用你代收了?！比~老師皺眉打斷他。

于是另外一半的人也看向了他。陳可一摔椅子坐下了。

付羅迦掐起了掌心。

“快出來，最近忙，要跟你說清楚的事多得很——”

“……陳可就是課代表?！彼麨榱巳套〔蝗夏切┩蝗火W起來的疤，把手掌攤開抵在了額上。

寂靜。

葉老師隱隱有些發抖的聲音好像從天邊傳來?！笆裁匆馑?？”

付羅迦沉默。

“付羅迦你沒聽見嗎，我讓你把作業收了，交到我辦公室來，我還有其他事要跟你說——”

“我不住校?！?/br>
“什——”

“就在這兒說吧。我不住校。我假期不會去省會。你就……就這么跟她說?！?/br>
“付羅迦！”

“別叫我?！彼]上眼?！邦^疼?！?/br>
學生對老師的尊重是等她離開之后才爆發討論。

“我靠牛逼啊，”不知是誰吹了個流氓哨。周臨涯拍著巴掌轉過臉，“雖然葉琴在學校里屁都不是，但你敢這么正面剛真的蠻勇??！”

“早看她不順眼了，臉上褶子跟麻子一樣多，還天天涂些污七糟八東西的，聞到她身上的味道就想吐?！?/br>
“你說你不住校？什么意思啊，她要讓你住校？還有什么去省會——”

“哎你怎么又趴下了啊，不舒服嗎？”

他趴在桌上看李鑫的紙條。

“干嘛跟我過不去？我是怕你吃虧才問你啊。有很多事許之枔都沒告訴你。

“他從高一就開始混圈了，你恐怕不知道他有多受歡迎吧？

“難道跟他在一起，你一點危機感都沒有嗎？”

他看了幾遍，大概知道了意思。

“你腦子有屎是不是？！還給我干什么？？他媽的誰愛收誰收，再往我這兒扔我直接扔垃圾桶里?。?！誰他媽稀罕——”

陳可的這一聲咆哮過后就是更為大張旗鼓的起哄。

付羅迦微微皺眉，想把耳朵堵起來。

過了會兒他摸出一支筆，在紙條上潦潦草草涂了幾個字。

“唐誠?！?/br>
“誒，干嘛呀？”

“把這個，”他把紙條重新團好，“遞給那個叫李鑫的?！?/br>
“好勒。我還有幾道題不太懂——”

“……拿來我看看吧?！?/br>
……

對于此后的英語課課前不再有人喊起立老師好、課上總是充斥肆意的談笑聲等等后果，付羅迦其實是始料未及的。

“沒人喜歡她?！敝芘R涯說?！耙郧按蠹叶籍敍]她這個人，是你吹響了反抗的第一聲號角?！?/br>
“……她怎么了？”

“哎呀，那么明顯的偏袒優生，對成績不好的都是一副看不起的樣子，拽得要死。你不知道唐誠去問她一道題她不耐煩成什么樣了，好像唐誠污染了她周圍的空氣一樣——說真的，她以為她是個什么玩意兒??？”

“拜托，付羅迦就是她偏袒得最明顯的那個吧，他應該發現不了吧？”李淑儀不咸不淡。

“所以我說葉琴這個人真的很失敗，她那么喜歡的學生都不喜歡她，當著全班幾十個人的面不給她面子?！敝芘R涯晃晃腦袋，“我還聽說她離婚了。是她老公不要的她，她剛剛大一的兒子也不想跟著她過，跟了他爸?！?/br>
付羅迦從草稿本上撕了一頁紙下來，聲音響亮。他抬頭時發現她們都看著他，問了句：“怎么了？”

“……我還以為你生氣了呢?！敝芘R涯嘟噥?！澳阕罱娴奶貏e奇怪，我總覺得你隨時要爆炸?！?/br>
“下周期末統考?！彼f。

“行行行，不打擾您學習了?！?/br>
同樣的話他也跟許之枔說過。但是許之枔還是不能理解為什么這就能成為去學校的理由。許之枔依舊——幾乎每天——早起困難，并且堅持在下一天里睡的比他這個失眠的還晚。

“你們文科背的東西不是很多嗎？”

“也許吧，我沒怎么背過。歷史，地理，政治……一科比一科無聊?！?/br>
付羅迦沉默了一會兒，“你考過試嗎？全套的?！?/br>
“考過啊，期末嘛。上學期……唔，上學期臨時有事，就沒考。怎么啦？”

“沒什么?！?/br>
許之枔問他是不是緊張。他說沒有。

緊張可能有，但不會是因為考試。

或許跟某種預感相關。

那天下午體育課的時候他在教學樓旁邊看到了一輛車，車窗開了一點點縫隙，散發出橘子清新劑的味道。他看到車牌后特意去摸了摸引擎蓋，溫熱的。

隨后他一路狂奔上樓，撞開了那扇他很久沒打開過的門。

老板椅，辦公桌，桌上的照片，角落里的電爐，相對而坐的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