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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想哭,可就在眼淚滑落臉頰之際,恍惚又聽見當年燭茗清冽的聲音:“你只會哭嗎?”眼淚頓時就止住了。燭茗靜靜聽著紀可嘉語無倫次地說著往事,沒有打斷他。他忽然意識到,紀可嘉和他一樣,因著身份和顧慮,心里藏了十多年的話。他不想讓人知道他和紀家的關系,所以不說。而紀可嘉則是替他瞞著他和紀家的關系,所以不說。他現在有藺遙可以傾訴,可眼前這個孩子……除了家里這些帶有天然立場的人,一個可以分享秘密的人也沒有。“說了這么多我也不知道我要說什么……”紀可嘉嘀咕著,自己吐槽自己,“可能我只想說,謝謝你?!?/br>燭茗一愣,連帶著開進地下車庫的動作都差點沒穩住,險些撞著通道的墻壁,一個剎車下去,輪胎打滑的摩擦厲聲和地面叫板。“謝我什么?”燭茗嘴角抽搐,心說這孩子怕不是有毛???“謝……所有吧?!?/br>謝你讓我從小不耽于家人寵愛的溫床。謝你在虛假美好的幻想里還我一個真相。燭茗聽著他模棱兩可的對話,無語而不解。停穩車,解開安全帶準備從車上下來,他忽然問:“你演藝生涯的未來都規劃好了嗎?一時沖動的話我勸你早點抽身?!?/br>“我……”紀可嘉忽然駐足,“你看出來了?”燭茗點頭。主舞競演的那個舞臺讓他意識到,紀可嘉投身這個圈子,是真的在追隨他的腳步,想得到他的認可。可這樣的沖動,會困住他。紀成釗他還是了解的,寵愛歸寵愛,縱容歸縱容,一旦到他利益相關的時候,別人的亂麻他都可以一刀斬去。老爺子進搶救,他是靠續命系統知道才問的盧叔。而紀成釗率先聯系了紀可嘉,心思不言而喻。“紀總只有你這一個兒子,紀氏的未來和你的未來,總有一天他會要你選一個?!?/br>他輕聲說著,心里明白這是自己對眼前少年最后的寬容。*搶救室門口等著好些人,燭茗和紀可嘉到的時候,梁婉正站在紀成釗一步遠的地方,靠墻低頭。許久不見,她似乎愈發憔悴了。聽到聲音,她向這邊看來,臉上剛升騰起一絲戾氣,便被緊隨其后的紀可嘉的身影撲滅,嘴角抖了抖,揚起一張和善的臉。紀成釗轉頭看她,冷笑了一聲:“不累嗎?”這么多年他都對梁婉沒有起疑心,自認為是夫妻同心舉案齊眉。直到去年抓住一絲端倪,順著藤摸下去,一樁樁一件件梳理清楚,到如今才知道,梁婉這些年都背著自己做了什么。最近他手段凌厲,折斷了梁婉的羽翼,放她在家,忽然好奇她還能做出什么事情來。梁婉唇色蒼白:“不累?!?/br>她做的事后果可以自己承擔,惟獨不想讓自己的兒子知道一切。可兒子看她的眼神忽然有些和從前不太一樣。梁婉心底忽然有些慌張,從上周紀成釗將她約束在家,紀可嘉不接她電話起,心底的恐懼和不安就開始持續性蔓延。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感覺事態不受控制。紀可嘉那雙她引以為傲的清澈眼眸里帶了些陌生,看得她竟有一絲心虛。“媽,爸?!奔o可嘉上前打過招呼,揪心地朝搶救室里看了一眼。燭茗走近,朝附近作壁上觀的盧叔點了點頭,轉向紀成釗,一個眼神也沒分給梁婉。“正好見了,問您個事兒?!?/br>紀成釗皺眉:“有什么事等爺爺出來再說吧?!?/br>“人家醫生在努力,你又幫不到什么忙,為什么不聽聽呢?”梁婉看見燭茗眼珠轉向自己,又移開。那股莫名的慌張又升騰起來。“你說吧?!奔o成釗妥協。“最近有人可是準備把我來醫院探病,連同我是紀家私生子的消息放出去?!?/br>燭茗沒有看梁婉,卻把“有人”二字咬得極重。“曝光我身份對她有什么好處呢,后招怕是也準備好了吧?畢竟可是連親子鑒定都拿到的人,下一步再詆毀我和我那個素未謀面的母親,想用輿論殺我,是不是啊,梁女士?”紀成釗眼底陡然掀起風暴。他查了這么久,以為梁婉除了放了些燭茗的料,就是在公司上的事情擅自動手腳。燭茗和他生母的事情,本就是他和老爺子心照不宣要隱藏的事情,輪得到她自作主張嗎?“你怎么能這么講話?”梁婉強裝鎮定,“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紀總不信我,倒也應該信一下盧叔的吧?!?/br>燭茗冷笑。紀氏本家的人脈資源和攪弄風云的手段,用在梁婉身上可太小題大作了。盧建忠的頷首讓紀成釗心底尚存的幾分懷疑消散殆盡。他掃了一眼梁婉,對身邊的人說:“送夫人回家?!?/br>公共場合,不適合鬧大。梁婉勃然大怒,她一邊掙脫著,一邊目眥欲裂地說著什么,余光瞥著紀可嘉,臉上露出無限委屈。她說了什么,是狡辯還是裝傻,都沒有落盡燭茗而中,只覺得一陣聒噪。“媽?!奔o可嘉開口。梁婉忽然安靜下來,連燭茗都向紀可嘉投去一抹訝然。“您……不累嗎?”紀可嘉眼底帶著不忍相信的傷懷,問出了和方才紀成釗同樣的話,疲憊地說,“我都知道了,咱們就……就別粉飾了好不好?”“我知道您總是為了我好,可您真的是為我著想嗎?他是我哥,不管他是誰,留著誰的血,都不是您不把他當人隨意辱罵的理由?!?/br>紀可嘉頭一次這樣認真和梁婉對話。尾音有些許顫抖。他恍然想起燭茗的話。寵愛他再多有什么用,做人的道理,都是他跟著燭茗口無遮攔的采訪學的。連是非善惡,都是燭茗教的。他眼中深信不疑的善,成了刺向別人的惡,這怎么能是對他好?梁婉身體止不住的顫抖,她惱羞成怒地望向燭茗,竟從那雙清淺無情的眼眸中看到一抹譏諷。嘴角掛著淺淺的似有若無的笑意。“好……你好得很?!彼а狼旋X,恨不得將燭茗生吞活剝。他知道自己的軟肋是小嘉,所以自己忍著讓著,不沾染一點血,偏偏用自己的軟肋來殺她。她臉皮再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