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01
燈光,默默將病房光線調至睡眠模式。燭茗雙手插兜,輕聲說:“您要不先回去休息休息?”盧建忠和燭茗走出病房,在病房門口的椅子上坐下來:“不礙事,我沒跟著紀老去國外,今天才過來,還不累?!?/br>“紀總呢?”“回家去了,晚點過來?!?/br>燭茗靠著病房門的門框,站在一轉頭就能透過窗看到老人的位置,心神不寧地問:“他還有多久時間?”“難說?!北R建忠搖頭,“得看他自己的意志了,雖然現在這么撐著,比一走了之更是一種折磨……不過,有些人沒有親眼見到他的遺囑,怕是不肯讓他就這么離開?!?/br>燭茗動動唇,無聲嘆氣:“他就紀總一個兒子,還能給誰呢?”盧建忠看著他:“你忘了我是哪邊的人了嗎?”“……紀氏本家?!睜T茗顰眉。“對啊,雖然紀老當年從本家獨立,進京打拼,奠定了自己的基業,和本家聯系得不夠緊密??伤降资堑障挡皇桥灾?,本家的那份,覬覦他的可大有人在?!?/br>紀氏祖籍在南方,比起應運而生的富庶人家,是真正積財累富的世家。宗族觀念根深蒂固,家族企業做得大而低調,隨隨便便拿出幾個如雷貫耳的企業,都或多或少有紀家的股份。“您受累?!睜T茗抬抬嘴角,“反正豪門世家的戲碼,與我無關?!?/br>他一個和紀成釗毫無血緣關系的“兒子”,根本沒資格進入那個世界的競爭舞臺。“那說說你吧?”盧建忠笑了笑,“剛才那位先生,真不是你男朋友?”燭茗歪頭打量著他:“盧叔,您真的已經五十多歲了?”“怎么?四五十歲就得是個活在過去的老古董嗎?”盧建忠啐了他一口,“紀老本家的弟弟,你叔祖父,就是因為愛人是先生,至今沒有婚配,還差點從老爺子這里把你父親過繼給他呢?!?/br>燭茗對本家毫無了解,頭一次聽這種豪門秘辛,聽得津津有味。聽完他才回味過來盧建忠的意思:“不是,盧叔,那真不是我男朋友?!?/br>“但他喜歡你,不是嗎?”燭茗側臉避開盧建忠炯炯的目光:“別瞎說,我們就是……我不知道?!?/br>他說到一半,腦海里浮現出藺遙在風雪中傾身而下的那一吻,不禁抬手放在胸前。“你知道的,小燭?!北R建忠起身,走到他旁邊,拍拍燭茗的肩,“我也算看著你長大的,你這么聰明一孩子,老爺子一個眼神你就知道他要說什么,不會猜不到別人的心思的?!?/br>“你只是在回避,不愿意承認,下意識用其他借口來掩蓋你的潛意識罷了?!?/br>燭茗余光瞥著盧建忠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微微有些失神。他嘴唇翕動,卻像被人扼住了喉嚨,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你這孩子啊,從小就怪?!北R建忠嘆了口氣,“誰要是對你特別好,沒幾天你的態度就冷下來,不理人,直到把別人推得遠遠的,再也不敢和你玩。我看也就以前趙家的小兒子,現在當律師的那個,還愿意遷就著你,被你冷落了也不惱,最后兩人吊兒郎當湊一起?!?/br>燭茗回憶了一下,說:“那是因為后來他家搬了?!?/br>不會成天呆在一起,他就不會讓他感受到時而會壓得他喘不過氣的被人關照的情緒。“老爺子疼了你這么多年,你也是說搬走就搬走,好像承受了多少負擔生怕還不起似的?!北R建忠翻了翻白眼,“你搬出去后我老聽他念叨,說養了你這么個心狠的小沒良心的?!?/br>燭茗重重點頭:“老爺子罵得在理。我怕承不起情,還不起,也怕別人無緣無故,沒有理由的喜愛……”“個兔崽子!”沒等燭茗說完,盧建忠放在他肩上的手一秒變成拳頭,直接砸在他的背上。這位叔叔大概平時也堅持鍛煉,這一拳差點沒把燭茗砸吐血,他忍不住咳了兩聲,茫然地偏頭看向盧建忠。盧建忠鼻孔出氣,破口大罵:“我還想你和紀成釗不像父子,現在看來還學到精髓了。你怎么不學他好,盡學了他那老狐貍似的禮尚往來地計較?!紀老是這么教你的嗎?”燭茗語塞,他就算再囂張,一生也有兩個人不敢頂撞。一個是老爺子,一個是盧叔。他垂著頭,低眉順眼地聽他教訓。“你是草履蟲嗎????人家草履蟲還知道趨利避害地應激呢,你成天躲著別人對你的好,傻不傻???”“小燭啊,聽叔一句話,有時候別人對你好不是因為想從你這里得到什么,而是因為你本身就好,你值得別人的真心付出?!?/br>“我……”“你什么你?你敢說你對那個男孩不上心嗎?高調得幫別人公關說話,還私下里跑去人家公司罵別人老板,要是沒點感情和交情,你會沖動得做得出這種事情嗎?”燭茗張了張嘴:“不是……這些您都知道?”盧建忠沒好氣地說:“你當紀氏是什么阿貓阿狗?你出道十年,一點風吹草動老爺子都看在眼里,你不給他機會疼你,他背地里從來沒停止過打聽你的消息。你不是怕欠人情嗎?紀老對你的疼愛你拿什么還?”燭茗怔了怔,呆在原地。他本以為這十年全靠自己摸爬滾打,才能爬到在圈子里橫著走的地步,卻從來沒想過,有位老人一直在身后默默觀察著他的一切,不動聲色地替他保駕護航。保護了他這么多年的人,現在躺在病床上,渾身插管,半身偏癱,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而他,連一句道謝都沒有。原來他何其殘忍,看似在周全得保護自己,實際上不知不覺將刺深深扎在愛他陪伴他的人心里。老爺子如此,藺遙亦如此。“別哭?!北R建忠抬手薅著燭茗的頭發,消了消氣,柔聲安慰,“紀老又不是為了讓你知道,聽你感謝,讓你還情,才做這些事情的?!?/br>“我沒哭,我只是眼睛出汗了?!睜T茗甩了甩頭,額前的碎發遮住了眼睛。半晌,他抓了抓頭發,紅著眼睛抬起頭:“可是,盧叔,我真不知道我對他是什么心情。我們是勢均力敵的對手,能交心的朋友,這都沒錯??墒恰?/br>可是愛?喜歡?他配嗎?如果沒有身上這個折磨人的系統,他和藺遙又會是什么關系?他本就是極其功利地和藺遙綁在一起的,所以他怎么也不敢用那顆充滿功利的心去衡量藺遙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