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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父沒耐心，聲音直接沉了下來，“你沒錢，你去紋身店掙的錢呢？我跟你說大過年別讓我動氣，快去買?！?/br>
說完掛了電話。

江落握著手機，在冷風中站了幾秒，轉身往小賣部去。

走了幾步，忽然撐著墻干嘔起來，沒吐出來，胃更難受，抬起頭舒了口氣，江落感覺臉上一涼，摸了摸，是雪。

下雪了。

可惜是晚上，照不出來。

這天晚上很熱鬧，屋子里點了火，很暖和，江母坐在桌子邊剝花生，跟兩個嫂子聊天，江父跟幾個男人高聲說著什么，江落沒興趣聽，也悶得慌，上不來起，他裝上手機，出去了。

大伯叫他，“誒，你去哪兒，來，坐著兒，我們聊聊?！?/br>
江落：“我出去透透氣?！?/br>
江父喊他，“坐啊，透什么氣，你大伯要跟你說話?！?/br>
江落一股子幾乎克制不住地厭惡，沒應聲直接出去了。

身后大伯粗著嗓子說，“老三，你這兒子太內向了啊，不行?！?/br>
江父的聲音變得模糊，“他就是欠打，從小就這樣……”

江落走快了兩步，上天臺。

越長大，就越無法認同江父，他看不上他，作為，為人，性格，處事，很多很多，太多了，一件件，江落已經不對他抱任何期待，也不再想要跟他溝通，江父不會改變的，他只會更過分，更放肆，他變不好。

雪下的有點大了，天臺上很冷，江落一動不動，不想下去。

他聽見江母叫他了，當沒聽到。

快一點的時候，大伯他們都走了，要回家睡一會兒，然后起來放鞭炮，老家這邊都是三四點開始放鞭炮，一直放到天亮。

江落不用跟他們一起睡，他睡南屋，剛躺下，聽到院子里江父跟爺爺的對話：“又打起來了，每次過年都不清凈?！?/br>
“二哥喝醉了就打人，我們去看看?！?/br>
“你別去了，我去看看就行，你別摻和?！?/br>
江母在后面也喊，“你別去，到時候扯到你身上?！?/br>
江父：“你說的什么話，我能不去看嗎？”

江母著急，又攔不住江父，罵了幾句豬頭，回去睡覺了。

江落快睡著的時候，江父他們回來了，“鵬鵬這孩子真是不孝啊，連二哥都打，白養這么大?！?/br>
爺爺：“孩子養大了都這樣，白眼狼?！?/br>
江落聽見江父嘆了口氣，說：“我估計我到老了，也這個下場……”

他翻了個身，接著睡了。

五點多的時候，江落被吵醒了，鞭炮聲實在太大，震耳欲聾，而且空氣都是渾濁的，全是塵土，他穿好衣服走了出去，江母正在跟江父小聲地吵。

“說了不讓你去，非去，得著什么好了？讓老二媳婦指著你鼻子罵，爽了？”

“她就是罵上頭了，不是故意罵我的?！?/br>
“怎么不是故意罵你的？不是因為你回來了，老二才喝醉回去鬧的嗎？你就是個豬頭我跟你說，什么都想不明白，還不聽我的?！?/br>
江母扶著肚子，不想生氣，“行了，收拾東西，去我媽那兒?！?/br>
江父：“咱媽說吃完早飯再去?！?/br>
江母提高聲音，“你昨晚怎么說的？！一起來就走！”

江父皺著眉，“你別喊，吃個早飯怎么了？”

江母：“怎么了？！你說怎么了！吃完飯就**點了，再磨磨蹭蹭，去到我家都下午了，你說怎么了！我大老遠回來一趟是見我爸媽的！”

“我跟你說你就會在我這里聰明，就會坑我，我現在就要去見我爸媽，你走不走吧？”

奶奶搖搖晃晃地走了出來，拉著臉，有氣無力地說：“又吵什么??？就吃個飯，來吧，我都快做好了?！?/br>
江母狠狠瞪了眼江父，走進去收拾東西，“江落，過來拿包?！?/br>
江落：“等等，洗臉?！?/br>
江父去廚房跟奶奶說不用做了，他們現在去坐車。

奶奶：“那么急干什么啊，去他們那兒轉一圈就走了??？”

江父：“住一晚?！?/br>
奶奶：“那急什么啊，吃完飯再走?！?/br>
江落看見提著包出來的江母氣的眼圈發紅，他知道她氣什么，心里嘆氣，奶奶故意的，說只去外婆家轉一圈就走。

奶奶的確會演戲。

他走上前，接過包，“別氣了?！?/br>
江母笑了笑，“嗯，不氣?！?/br>
他們最后沒吃早飯，去坐車了，江父全程黑著臉，也不跟他們一起走，下車的時候自己買了兩個包子，江落讓江母等等，“你吃粉嗎？”

江母不想花錢，“沒事，快到了，你外婆做了飯，她做飯特別好吃?！?/br>
江落：“寶寶要吃的?！?/br>
江母：“那就買兩個玉米吧?！?/br>
老家這邊路邊攤很多，做玉米的，烤串的，紅薯的，很香，江落買了三個玉米跟茶葉蛋，遞給江母。

江母：“你也吃?！?/br>
江落沒胃口，搖了搖頭，他注意著路邊的小攤，想看有什么好玩的買回去帶給葉禾。

有個葫蘆挺可愛的，他過去買了裝到包里，回來的時候正好看到江父把剩下的玉米和茶葉蛋拿走，江母讓他買瓶水一起吃。

江落面色不變，走了過去。

江父啃了一半玉米，撐得慌，給江落，“你吃完了，別浪費?！?/br>
江落垂著眼不看，“不餓?！?/br>
江父：“那也吃！”

江母煩他，“啃成那個樣子你給誰吃，自己吃完?！?/br>
江父：“我吃飽了?！?/br>
江母：“吃飽了那就扔了！你惡不惡心?！?/br>
外婆跟外公腿腳都有毛病，腰也不行，做了一輩子農活，累出來的，尤其是外婆，右手一直發抖，見到江落的時候笑的很開心，“小落啊，你又長高了，看這結實的，真好?！?/br>
外公正在院子里洗rou，聽見聲音也走了出來，他個頭小，但是看起來很精干，“小落?！?/br>
江落彎下腰，抱了抱外公，“外公?！?/br>
外公拍了拍江落的背，“快進來吧，飯都做好了?！?/br>
“學習怎么樣??？”

“挺好的，進步了很多?！?/br>
“進步就好進步就好，你要加油啊，考個大學?！?/br>
……

外公外婆兩年沒見江落，拉著問了很多話，外公沒上過學，但喜歡琢磨道理，還會跟江落說說為人處世，江落都聽的很認真，除了期間抽空看了幾次手機，看葉禾有沒有回復他。

說了會兒，外公站起來拍了拍褲子，“我去樓上收拾收拾房間，你玩吧?！?/br>
江落：“我跟你一起上去?！?/br>
外公笑呵呵的，“上面都是草藥，特別亂，你別跟上來了，去天臺上吧，有星上回回來在上面弄了個秋千，你上去坐著玩吧?！?/br>
江落笑，“他動手能力比較強?！?/br>
外公一邊說一邊往樓上去，“就是愛搗鼓……”

他回頭看見江落，誒了聲，“你這孩子，不是讓你去玩了嗎？”

江落失笑，“沒什么玩的，我幫你?！?/br>
“那行吧?！?/br>
到下午的時候，江父果然開始說走，江母冷著臉，不想看他，“你滾遠點，別跟我說話，我還懷著孕，你別氣我?！?/br>
江父好言好語，壓著聲音，“過幾天降溫，我們明天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