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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的傷處,我忍不住悶哼了一聲。林疏嚴的臉越發蒼白了一些。他抿了抿唇,“你們別動他?!?/br>有個人出聲道,“大哥,我們刮遍了這家伙的畫,確實什么都沒發現?!?/br>劫匪的臉色陰晴不定。另一個人又提醒道,“大哥,你別忘記了老板說的話?!?/br>為首那人看了看我,再看了看林疏嚴,忽而笑道,“就算那畫真被毀掉了,也保不齊我們的林大畫家哪天再臨摹一副一模一樣的出來。林大畫家,你的手還是這姓顧的命,你選吧?!?/br>自林疏嚴進來后,他的目光第一次對上我。隔著這么遠的距離,我竟然還能從邊角旮旯被迫找到一些舊日留痕。他輕聲地笑了笑。我愣了愣,拼命地用臉摩擦地面,好不容易把嘴邊的膠布撕開,但已經來不及了。“……不!”先是從第一根手指頭開始的,十指連心,敲碎了骨指怎能算不上狠。我看著那鐵棍高舉又落下,分明是砸在那人的手上,撕碎的卻是我的心臟。可林疏嚴一直在笑,他被迫跪在了地上,甚至還虛弱地安慰我,小聲地說,“顧凜,你別怕?!?/br>他曾經用這雙手深情地畫過我,帶了點不可言說的性癖,和早已適可而止的恨意。我的眼淚一直在流,林疏嚴也是,不知道是汗水還是眼淚,他整張臉像是從水里撈起來一樣,蒼白且濕了個透。彼時我還不知,他是一個正常的瘋子,會在囚禁他母親的瘋人院里重生,只知道望著他血rou模糊的那雙手說不出話。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他,曾經我是真切地、痛徹心扉地恨過他。第七十三章林疏嚴半瞇著眼,躺在地上,雙臂面條似地攤在身側,像被人抽取了主心骨。無形的手扼住了我的咽喉,現在沒人封住我的嘴,我卻依然不能發出憤怒和哀痛的嘶吼,所有的情緒在肺部已經是戛然而止了。揮舞鐵棍也是一件耗費體力的事情,我在綁匪的瞳孔里看見了自己,壓抑的眼神里淬了毒。那個為首的男人還不嫌夠,用力地在林疏嚴的右手上踩了踩,我看見林疏嚴無力地抽搐了一下。行兇者之一在這個空隙看了看下手機,笑了聲,“老板說,姓顧的我們可以殺了?!?/br>他指了指林疏嚴,“而且一定要在他的面前殺?!?/br>林疏嚴猛地在冷汗中睜開了眼睛。一個人壓著他的雙腿,用力地拽起他的頭發,他的上半身懸在空中,雙手在地上拖出兩道血痕。我還是第一次見他這么悲傷的神情,他慘白的唇瓣微微張合,我聽見他顫聲說,“小凜……”說起來他第一次為我放下畫筆,是我纏著他,說他叫我不夠親密的時候。那個時候懵懂又大膽,林疏嚴皺了皺眉頭,說道,“我只習慣叫別人的全名?!?/br>我滿懷信心自己是獨一無二的,堅持不懈地和他坐在畫室里,埋怨自己不像是在談戀愛,像是給未來的畫家屁顛屁顛地當助理。他輕嘆了一口氣,畫布上的顏料上了一半就轉頭問我,“那我叫你小凜好不好?”那時的我當然覺得好,不會想到本是親昵的稱呼,在未來會變成死別前的字幕。出乎意料的,我好像又沒有那么怕死。我看見駕駛座上電暈我的那個男人提著鐵棍向我走來,心里沒有臨終前想說的話,只是望著林疏嚴,腦海里浮現的是他跟在蘇震后面,我一抬頭就望進他眼里的剎那。我的人生從那一瞬間好像就開始錯了,中間又短暫地幸福過,判不清究竟是福還是禍。男人把鐵棍舉在了頭頂,眼看就要落下。我閉上了眼,陰影在走馬觀花的回憶中一閃而過,鐵棍即將落在我頭上的一瞬間,我聽見了一聲槍響。有人發出了一聲慘叫。我朦朧地睜開雙眼,又是連續地幾槍,局勢已是天翻地覆,綁匪無人不是捂著腹部倒地痛呼。阮東慈從廢棄的高壓水除銹裝置后面出來,月光打在他的臉上,明暗對半分。“連這么幾個人都搞不定,顧凜,你喜歡的就是這種廢物?”他過來給我解綁的時候,我還沒有反應過來,除卻單槍匹馬外,逢人必嘲還真是阮東慈現在的風格。我知道林疏嚴此時定然是極痛的,否則他平日只是覺得話沒必要說那么多,不代表他不會反駁。阮東慈一只手攔腰把我從地上提起,一只手粗魯地拽著林疏嚴的衣領,拖著我倆往外走,一邊不屑地說,“雖然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顧凜被綁架到這里的,但你通知我的時候就應該清楚,我可沒那么厲害,同時保兩個人周全?!?/br>“……有人在監視我,我不能和你一起出現在這里?!绷质鑷赖脑捪袷且粋€個從齒間蹦出來的,“警察的陣仗太大,我只能囑咐你一個人來?!?/br>我的腦子里完全是混亂一片,想問太多的話卻不知道從何處問起。阮東慈帶著我們兩個人,走得不算快,推開門的時候撞到了一個東西。阮東慈的臉色非常難看,“是水銀定時炸彈。一旦水銀被晃動,炸彈會自動開始倒計時。該死,剛剛明明沒有這個東西的?!?/br>顯然炸彈上的數字已經開始往零邁步了。林疏嚴當機立斷,對阮東慈說,“先帶他走?!?/br>阮東慈也沒有猶豫,我還沒來得及反對,阮東慈背上我就往外狂奔,疾風刮痛我的耳廓,我還聽見林疏嚴的聲音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一定要帶他逃出去?!?/br>炸彈留給我們的時間只有九十秒,阮東慈拐下曲折的樓梯,剛剛帶我沖出工廠幾百米,背后就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我和他都被聲波震在了地上。曾經禁錮過我的建筑物在高溫中滋滋作響,斷裂崩塌。火勢越來越大了,我看見阮東慈轉身,竟是要回去,連忙攔住他,終于有機會開口道,“你干什么?”阮東慈煩躁地嗤笑了一聲,“你喜歡的人不還在里頭,要是他就那么死了,那可真是誰也爭不過他了?!?/br>我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著,對他說,“你別去?!?/br>“消防應該很快就來了,你別去?!?/br>“……求你!”阮東慈復雜地看了我一眼,烈火映在他眼底,繁成大片大片的星光。這次他終于不再對我刻意刁難,滿懷恨意;他只是對我說了初次見面時曾說過的話。“顧凜,我是一個警察?!?/br>他掰開我的手,脫下外套捂住口鼻,頭也不回就重返了火場。我精神恍惚地站在碼頭上,阮東慈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好像是已經幾輩子前的事情。周圍逐漸聚集起了很多人,有救火的,有救人的。我慢慢地退縮在人群后面,像是冥冥之中被魑魅魍魎cao控著,麻木地,突發奇想地來到了一個地方。那間公寓竟然還認得我的指紋,家具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