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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跟吳恒練一會兒內功,接著就去幫吳恒揉面、剁餡。“其實揉面也是練功,”吳恒道,“運氣,控制你手上的勁道?!?/br>茯苓點點頭,一邊扎馬步,一邊揉面。小小的孩子馬步扎了沒多大一會兒,就開始發抖,卻固執的不肯站起身。“不急,”吳恒拍拍他的頭,從蒸籠里拿了一個剛出爐的rou包,遞給茯苓,“慢慢來?!?/br>茯苓接過包子,有點燙,熱氣一下子驅走了早晨的寒意,咬了一口,里面都是rou香。茯苓滿足的瞇起眼睛,看著師父笑。過了一會兒,崔氏起床,開始幫忙拌餡兒,包包子做饅頭。第一鍋包子出籠,吳子安起床,拿了兩個rou包,他白天要去鎮上的學堂讀書。吳恒道皺眉道:“起這么晚,怎么練功?”吳子安不以為意:“回來再練?!?/br>說完他看了一眼正在揉面的茯苓,心里舒服了不少。憑什么家里要收留他?就該多干活!把蒸好的包子饅頭放在拖車上,用棉被蓋好,茯苓跟著吳恒出去叫賣。隔壁賣餛飩的老李跟他們打招呼:“早啊?!笨吹絽呛闵磉吀能蜍?,他問:“這是你收的那個徒弟?白白嫩嫩的,看著倒像個小姑娘?!?/br>吳恒笑了笑,拍了拍茯苓的頭:“我這徒弟可聰明了?!?/br>吳恒這話不假,茯苓很快就顯出了練武的天分,他記憶力極好,很多招式看一遍就能記住,悟性也高,一點就通,肯學又肯吃苦,出去賣包子的時候,茯苓就在一旁運氣練功,早上跑步、扎馬步從沒喊過累,比吳子安不知道好了多少倍。茯苓每日卯時起床,跟著吳恒練內力和基本功,接著幫忙揉面做包子,賣完包子繼續回去練武,忙完一整天,亥時上床休息。他躺在床上,手心里握著胸前的長命鎖,把頭埋在被子里,想起爹娘和jiejie,想起薺麥村那一片片青色的麥田,依舊忍不住小聲啜泣。師父師娘對他再好,這里終究不是他的家。無聲的哭了好一會兒,茯苓感覺到有一只大手隔著被子,在他背上輕輕的拍著。黑暗中,吳恒的聲音緩緩響起:“想哭就哭吧?!?/br>茯苓抹了把眼淚,從被子里伸出臉,聲線都在顫抖:“師父,我不哭了,我要好好練功……”眼淚沒有用的,他知道。眼淚沖不淡仇恨的血色,驅不走無邊的噩夢,也帶不回他的至親。他不能做軟弱的人。吳恒不善言辭,言語在此刻也顯得單薄無力,他沒再說話,只是無聲的坐在茯苓床頭,陪了他一宿。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大半年的時間里,茯苓竟然已經有了點內力。雖然微乎其微,但是不可否認確實是有了。這天賦讓吳恒吃驚不已,茯苓這才多大?相比已經十歲的吳子安,如今還沒有半分內力,吳恒早知兒子不是練武的料,供他讀書也是讓他多一個選擇,他不想兒子長大后還繼續賣包子。看著日日雷打不動早起練功的茯苓,眼里滿是認真專注,還有一股子韌勁兒,不僅天賦好,心性也同樣適合學武,吳恒心中隱隱感到,他這徒弟日后必定不凡。于是傾盡所能的教他。吳子安卻覺得父親更喜歡茯苓,所以盡心的教導茯苓,冷落了自己,因此更不待見茯苓。茯苓心思細,自然感覺得到,不過并不在意,還像原來一樣客客氣氣的待他。天氣越來越冷,包子涼得快,生意沒那么好做了,只能做一批賣一批,茯苓提著籃子一趟趟的送包子,吳恒就在就守在街上賣。一日,崔氏單獨把茯苓叫出來。“師娘?!避蜍吖怨缘母诤竺?。崔氏的病天涼了也跟著加重,開始只是時不時咳一下,崔氏只當是尋常風寒,現下家里兩個孩子要吃飯,又要過冬,也就沒去買藥。誰料卻越咳越嚴重,有時候一咳起來驚天動地,半天都停不下來。但這會兒卻沒咳,她看著四下無人,從懷里掏出兩個雞蛋,塞到茯苓手里。“你師父說今日是你生辰,快趁熱吃了,一會兒別讓你師兄看到?!?/br>崔氏知道茯苓家里遭了禍,想著這孩子這么乖這么聰明,卻從小沒了雙親,于是格外心疼他。雞蛋還是溫熱的,茯苓鼻子一酸,抓住她干枯的手:“師娘,你手好冷?!?/br>崔氏瘦得兩頰凹陷下去,明明是再平凡不過的容貌,茯苓卻覺得她笑起來很美,崔氏摸了摸茯苓的臉,道:“因為天氣冷啊?!?/br>可是天氣一天比一天冷,崔氏的病也一天比一天重。開始以為只是風寒,卻總不見好,請過附近的大夫,也給她吃了好多副藥,都不見起色,甚至有大夫說她恐怕撐不過這個冬天。吳恒把家里值錢的東西都拿出來當了,湊了幾兩銀子,讓茯苓去請鎮上最有名的大夫肖永。肖永來了,把了脈,面上沒什么表情,相比其他大夫,他要顯得沉穩的多。茯苓站在床邊,看著肖永胸有成竹的樣子,心想他定能治好師娘。收了銀子后,肖永很快開了一張方子。“按這個方子抓藥吃,三日一副,到開春了就能全好?!?/br>吳恒小心翼翼的接過藥方,連聲道謝,把肖永送出了門。茯苓站在床前,道:“師娘,大夫說吃了藥就會好,你一定會好起來的!”吳子安推開他:“我娘好不好,關你什么事?你一來我娘就病重,掃把星,你走開!”崔氏撐著身子坐起來:“安兒,不能這么說……咳咳,我本來身上就有病,不能怪他……”茯苓抿起嘴沒說話,倒了一碗水遞過去。“不用你在這里獻殷勤!你搶走我爹,現在還要來搶我娘!”吳子安用力一推,瓷碗摔在地上,水灑了一地。崔氏急道:“安兒!你……咳咳……”話還沒說完,又是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茯苓默不作聲的蹲下來,把摔碎的瓷片撿起,手被劃傷了一條口子,他用抹布把水和血都擦干凈,然后出去清洗。外頭水涼得刺骨,師娘沾不得涼水,他每日幫著師父洗菜剁餡,已經習以為常。茯苓再進屋時,卻看見吳恒拿著方子發愁。別的藥材都好找,鎮上的藥房里也有,唯有藥引與眾不同——初雪之蟪蛄。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注)蟪蛄就是蟬,一向春生秋死,眼下已經入冬,天寒地凍的,哪里去尋第一場雪的蟬?“我去尋,”茯苓站在屋里,外面的北風呼號,木窗嗒嗒作響,小小的孩童眼神堅定道:“我去尋初雪的蟪蛄?!?/br>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