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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燦的話說得理所應當,齊庶想摘出點兒邏輯錯誤,最后還是算了。齊庶原本打算帶著蘇燦去趟醫院,但是走到半路蘇燦就把手上的東西拆了,原本還在流血的手掌,現在已經看不出任何曾經擁有過傷口的樣子。只是手掌心上新生的淺色皮rou的周圍,還有微微泛紅的跡象。除此之外,基本就是煥然一新。齊庶只是側眼瞧了一會兒,最后沒出聲兒,悄然換了方向。蘇燦的基測級別,或者已經絕非特級。他見過所有天賦Alpha,超過一公分的傷口,恢復至少三個小時。路上蘇燦一直往車窗玻璃外頭看,基本隔上幾十米就能看見碩大推送屏上的人物功勛墻,里面循環播放幾個人,掛著一水兒的榮譽勛章,左肩頭上是專門為他設計的帝國榮耀的徽章。靛藍的制服里頭裹著享盡榮譽的一階上等的Alpha,面孔年輕,他們是享受最高榮譽的一群人。但在蘇燦看來,只不過是一群傲慢、自大又愚蠢的一灘爛rou。榮譽。就是個屁。齊庶嘴里干,自己捏了煙抽,“我先送你回家,想吃什么讓給阿姨幫忙做?!?/br>蘇燦伸了胳膊往齊庶手里的煙盒兒里伸,撈了個空。“煙等過幾年再抽,牙癢拿這個先墊著,”齊庶從車前兜里摸出一盒兒磨牙的苦味兒餅干。形狀跟煙差不多,“等上了大學,既著你抽?!?/br>蘇燦回了手,自顧把腰往下沉,伸手扯了帽子蓋了半張臉,沒回話。“滴——”這個空檔兒兩個人的通訊器一塊兒響。齊庶低頭看見桑一渡的名字,沒開聲音,直接回了個會聊。相比較他而言,蘇燦那兒就稀罕多了。齊庶等到了家門口兒,把身子朝蘇燦那兒歪,“徐倩倩?!?/br>齊庶沒看見顯示器的名字,但是只是單純覺得,能給蘇燦發簡訊的,除了那個小姑娘,應該沒人。蘇燦直接刪了簡訊記錄,順便把發件人的名字ID甩進垃圾桶。自己插兜上了樓。照舊沒回頭,沒說話。“先送你回家,朋友找我,我出去一趟,”齊庶到了家門口兒,人懶洋洋歪在車門上沖蘇燦打商量。小孩兒記仇。自己出門的丑。大小就不愿意自己在家,再小的時候,齊庶很難出門,小孩兒纏得緊,一臉執拗委屈的表情讓齊庶不得不考慮后半夜出門。等把蘇燦哄睡了,才能得空。“蘇燦,”齊庶在后頭叫了他一聲兒。前面的人也頓了下腳,但是還是沒回頭。“想吃什么自己點,周姨今天回來,我盡量趕早,”齊庶自己交代,然后站在原地等著人說話。涼颼颼的風在兩個人身上穿梭,Omega相對于Alpha來說,對于外界溫度的感受更為直觀。齊庶臉上干冷,手掌攥在空氣里,掌心也沒多少溫度。細膩竄冷的涼氣,就這么一點兒一點兒往里鉆。他在等蘇燦說話。或者他等不到。“知道就早點滾回來,”蘇燦插著兜兒往前走,臨到門口兒,才側著臉說,“睡覺缺了難受?!?/br>齊庶在他身后點了頭。知道小孩兒也算長大了。齊庶一直看著人上了樓。那個只要不與自己并肩,就只能獨行的背影。他也就看了十幾年。臨出門的這段畫面在他腦子里來來回回,模糊著不真切。“齊庶?”“嗯?”齊庶躺在冰涼的玻璃臺面兒上,旁邊站著桑一渡。他還停在剛才的意識里沒轉過來,被桑一渡提醒,先朝他比了歌暫停的手勢,敲開簡訊,發給周姨,—小孩兒睡了么?—屋里燈還亮著,估計是沒睡。齊庶看簡訊的時候,旁邊的玻璃被桑一渡敲了敲,“先把管子拔了?!?/br>齊庶等著回了一條,才沖桑一渡點頭。齊庶有平躺回去,他現在身上插著粗細十來只管子,上次來桑一渡拿藥的時候把人氣著了,導致這個月得來第二趟。“別自己強制抑制正常發、情,”桑一渡開了門,先遞給他一塊兒滿是數據的顯示屏,“上頭超標的指數多了多少自己數,”桑一渡一邊兒幫他把纏得亂七八糟的數據線拔了,一邊教訓齊庶的不成器,“你自己身體現在能再爛成什么樣兒?”齊庶撿了衣服往身上套,左手還不緊不慢得扣右手袖兒上的扣子,桑一渡的話一句句往他身上砸,最后等他收拾好了,才極為耐心的回他,“我知道?!?/br>“你知道個屁,”桑一渡抓著齊庶馬上就掛在肩上的西裝外套,勸他,“抑制劑以后不要用管狀注射了,你身體撐不住?!?/br>“我知道?!饼R庶摘了桑一渡的手,繼續穿衣服。他不算太瘦,但是看著就有股子單薄。單憑外表,像是介于Omega跟Beta之間,邊界模糊。但是身上全然沒有Omega的柔、軟,甚至可以想象這樣一身筆挺的身材如果套上一身軍裝,得多精神。只可惜現在身體的主人,眼睛多少沒了點兒生氣。就算是一身衣裳能套上,桑一渡覺得,齊庶也不是原來的齊庶了。“以后要是趕上,可以試著自己物理解決一下,至少讓身體先恢復最自然的狀態,對你以后的身體恢復也有好處,”桑一渡像是認命似的遞給他一盒兒煙,“里面加了平常緩解副作用的安眠劑,煙癮犯了就抽,多少管點兒用?!?/br>齊庶站起來,拍著桑一渡的肩膀,“謝了?!?/br>“還有,”桑一渡拽著齊庶的胳膊,“關于蘇燦,以后你打算怎么辦?”“他如果想去學院——”“不是如果,”齊庶筆直站著,看著對面玻璃映出來自己的影子,扭頭對桑一渡說,“他一定會去?!?/br>桑一渡插著白口袋,沖著門口兒的齊庶,“那你受得了么?”齊庶給他留了個笑,只不過嘴角泛白,“也受得了?!?/br>*齊庶一年四季都是一套貼身筆挺的西裝,偶爾換換顏色,所以他開車從桑一渡那兒回家的時候,頭頂落了點兒雪花,胳膊上的還能依稀辨別形狀,鼻尖兒上的則是還沒來得及仔細瞧,就在那塊兒皮膚上灘成了一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