膊一纏，往自己前頭一放，睡得很快，等齊庶把他搖醒的時候，車已經停在蘇家大院的門外了。

屋里亮了盞燈，但車上的兩人都知道上頭沒人，家里的阿姨請了假，所以這所宅子到了晚上，不會再有第三個人。

齊庶總是會讓客廳的等燈常年亮著，至少能在蘇燦回家的時候照亮哪怕一小截兒石板路。

蘇家的宅子很大，就更顯得人空。

在三四百平方的地皮上，就突兀得立了白漆灰瓦的三層建筑，冷感風格，跟屋里的擺設一樣，空蕩蕩沒有生氣。

蘇燦在外地念書的這幾年，沒回來過，齊庶也就沒對少多余的布置，總歸自己一個人加上偶爾回來看家的阿姨，這間房子怎么看都多余了。

跟他一樣。

“先洗個澡，等會兒吃飯，”齊庶進了門先把西裝掛上，自己卷了袖子朝廚房走，“口味沒變？”

蘇燦單手超前伸，扯著齊庶的襯衫，胳膊勾著齊庶的脖子，整張臉往前送，“幫我?！?/br>
說完自己坐在門口兒的灰白沙發上，胳膊朝兩邊二掰，下巴朝下示意，“衣服?！?/br>
齊庶只是瞧了蘇燦一會兒，輕輕遮了自己的呼吸，彎腰單腿跪下，聲音放得很輕，“這個習慣改改，”

“你今年就十九了?！?/br>
蘇燦小的時候經常這樣兒，跟別人打了架就滾一身土回來，臉上雖然從來不掛彩，就是身上臟，扭巴這著一張小臉帶著帽子不給人看。

但是只要回家，第一個要找的就是自己。

跟現在一樣，要求洗澡之前從上到下換全套。

“改不了，”蘇燦唯一一點兒跟小時候不一樣的就是，再也沒往蘇燦背后趴，他只是盯著地上人的后背，拿手碰了碰，“以后也這樣兒?！?/br>
齊庶朝他抬了頭，最后還是低頭從腳開始。

蘇燦兩手放在沙發兩邊兒，隨便撐著，腳上會隨時配合齊庶手上的動作，帶著隱藏的情緒。

他習慣這個角度看齊庶，從小的時候開始，齊庶就一直這樣兒。

低眉順目。

齊庶挺認真的一圈兒一圈兒繞開鞋帶，兩根細長的手指在上頭來回穿梭，兩年多的間斷期并沒有讓他對這件事生疏多少，只是在他眨眼的時候，突然眼前一熱。

“怎么？”齊庶的眼睫毛上排了一根來自蘇燦的手指，只是隔著不遠的距離，就這么懸著。

“你睫毛怎么這么長了？”蘇燦自己拉進了距離看，像是有點兒不可思議，之后輕輕動了動鼻子，“還有一件事兒，”蘇燦扯著齊庶的領帶猛地把人拉近，他上手的力道挺大，齊庶跪著不穩，基本上兩手穿到蘇燦身子后頭的時候，才勉強停住。

以前的小孩兒長大了。

齊庶已經沒法兒再伸手往上，在他頭上揉兩把。

現在小孩兒的頭發硬、了，就連他上往上抬胳膊，想再摸到小孩兒的頭頂，都算困難。

“怎么就生氣了，”齊庶保持這個姿勢沒動，只是稍微把自己有點兒麻的腳換了下位置，現在他收不住自己說話的氣息，包括這樣的距離更讓他沒法兒自由的呼吸。

所以穿梭在兩人耳朵周圍的空氣，多半兒是走了一遍齊庶的鼻腔。

“喝酒了，”蘇燦伸手扯著他的領子，自己探下頭去聞，“這幾年你喝了多少？”

“在一渡那兒就摸了個酒瓶兒，今天真沒喝，”齊庶把自己往回抽，“一件兒歸一件，先洗澡?！?/br>
蘇燦動了氣。

他一開始還是揪著齊庶的領子，后來直接伸手朝他頭發上摸，最后五根手指就穿插在齊庶的頭發中間，半強迫他抬頭，“以后碰都不許碰?！?/br>
“小孩兒，”齊庶笑著調侃，知道這蘇燦長了幾年本事，但是早幾年還能在自己控制范圍之內，自從蘇燦作為特級的基測等級隨著年齡逐漸蘇醒的時候，他就已經籠罩在蘇燦絕對Alpha的權威之下。

對于基因來說。

年齡帶來的差距簡直不堪一擊。

齊庶沒法兒反抗蘇燦現在的眼神，只能閉上眼點頭。

“飯待會兒吃，”蘇燦扯著單手扯著自己的外套照頭脫了，整個房間頓時充斥著齊庶沒法兒忽視的屬于成年Alpha特有的味道。

這種氣息的散發對于普通Omega來說，就意味著絕對服從。

“先洗澡，老規矩，你幫我，”蘇燦拽著齊庶的一只胳膊，“我回來就是想跟以前一樣?！?/br>
“所有的東西，都要一模一樣?！?/br>
蘇燦特地強調，眼睛里乘著認真。

齊庶只是說了句，

“成?！?/br>
水汽里氤氳的只是兩個人的空氣，空曠回響。

齊庶襯衫沒脫，只是往上圈著袖子往上褶，他像以前一樣，從浴室忙到廚房，蘇燦洗干凈了就窩在沙發上玩兒游戲。

游戲音樂很大，整間房子的每一個角落里都充斥著足以炸裂耳膜的頂級音效。

齊庶這個時候會坐在單人沙發上，撐著瑟戀，用手一頁一頁翻書。

“齊庶，”房間里的音樂戛然而止。

很突然。

齊庶只是輕微抬了下眼皮，“嗯？”

“過來，”蘇燦洗完澡外頭就只套了件兒字母衛衣，褲、衩縫兒大，蘇燦沒坐相兒，指著自己中間的位置，“坐這兒?！?/br>
蘇燦兩只胳膊抬著超大的顯示屏，用下巴指著，“等著了?！?/br>
齊庶沒動。

那是他以前哄蘇燦睡覺的把戲。

現在不合適。

怎么看都不合適。

“坐不下，”齊庶看了眼時間，把人往樓上趕，“睡覺?！?/br>
“齊庶?！?/br>
蘇燦保持姿勢不動。

“齊庶?！?/br>
蘇燦只是這么叫著，眼睛就粘在齊庶身上，沒有多余的動作，就只是cao著沙沙嚷嚷的嗓子，一邊又一遍重復這個名字。

“齊庶?！?/br>
蘇燦叫第三聲的時候，齊庶起了身，把書規整放在沙發扶手上，自己摸過去坐了。

沙發面兒大，加上蘇燦用膝蓋勾著，齊庶勉強坐的下，“就一會兒?！?/br>
“嗯，”蘇燦突然松了手，手里的顯示器就順著沙發縫兒掉下去了，他解放的胳膊只是圍著齊庶，之后用額頭抵著齊庶的后背，兩只手交叉放在他的肩膀上。

兩年，他找不到這個后背的替代品。

所以，他失眠——

整整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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