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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你是知道的,誰能招架他呢?何況我那時以為他是廠里的頭頭,五迷三道就答應了?,F在回想起來錯還是在我,因為我從沒把自己真當作工人,我心里知道自己是名牌大學生,和一個小經理談戀愛怎么了?”“那年夏天結束的時候,他跟我坦白,我嚇得跑回北京。但你知道,他不會讓人拒絕他的。他陪我坐2號線地鐵,坐了一圈又一圈,他也不說什么,就是陪著我,哄,認錯。我后來受不了,從前門那站下了車,往北走一直走到天安門,他在廣場上就把我抱住了,說……”陳獻云捂著臉,聲音干澀,回憶像被開采枯竭地礦井,“他背對著紅色的門樓,那么用力地抱著我,他說得那么大聲,像在跟什么人保證似的,他說,‘我愛你’?!?/br>“我越過他的肩膀,就只能看見‘萬歲’兩個字,紅的墻,藍的天,白色的鴿子,我想,世界還是過去的樣子,我想,愛情萬歲。然后我就攥著他給我的這三個字過到現在,但我已經不敢再攤開手掌去看了,我怕我一張開手,發現里面早什么都沒有?!?/br>馮若水醉醺醺地去拉陳獻云的手,朱紅的指甲點著手心,“那你也得看啊,你要瞪著眼去看,喏,掌紋像不像山川河流,山河最是無情了,情啊愛啊,拋進去,什么都不是。我跟你說哦,其實啊,于鳳岐他就要……”陳獻云突然抽回了手,直勾勾地看著她,一雙干干凈凈的桃花眼里漾著些水色,那雙眼睛仿佛在問,你真要說嗎?馮若水忽然就不忍心了。于鳳岐找她來當擋箭牌,顯然就是抱著瞞了陳獻云的想法。論跡不論心吧,馮若水嘆了口氣,這事叫陳獻云知道,雖說能給于鳳岐添一份大堵,但陳獻云又要傷心。她說:“于鳳岐他就要跟我在一起啦!”但沒想到陳獻云還是哭出來了,委委屈屈,“他怎么就逮著咱們工人子弟禍害呢?資本家太壞啦!”馮若水看他癟著嘴坐在那里嘀咕,心道,這可麻煩了,怎么酒量這樣淺,我送他回家的話,不是明晃晃告訴于鳳岐,你家藏著的寶貝被我發現嘍。第8章馮若水打電話給趙秘書,叫他來接人。趙秘書避之不及,同時把消息一份抄送司機,一份抄送老板。于鳳岐看見短信時正和周家人一起吃飯,今年他尤其需要政府方面的支持,美方步步緊逼,非洲和南亞的市場也不可能只靠企業來開拓。而與周士蘇的交往,不過是雙方默契下的產物。于鳳岐并不是很擔心到時候甩不掉這個包袱,他風流的名聲在外,周部長心疼女兒,也沒真看得上他這個小婿。于鳳岐的算盤打得噼里啪啦,一切以保密低調為原則,轉過年隨便找個借口分手,整件事便成了頂層小圈子里乍明還滅的流言,從頭到尾,陳獻云根本就不會知道他有過一個未婚妻,計劃看起來都那么完美。事情發展到現在,唯一的小紕漏不過是周士蘇的性格,于鳳岐沒想到這樣家庭出身的孩子會沒有半點理性精神,也不想按利益最大化的方案行事。他想到陳獻云從前說,資產階級家庭關系的紐帶只有金錢,于鳳岐聽后再贊成不過,婚姻,不過是另一種管理財富的手段。但這個漏洞現在也被堵上了,就讓周士蘇去糾纏馮若水,熙攘浮世,陳獻云是一場被他藏起來的,再不宣諸于口的清夢,誰也不能來打擾。結果現在,趙秘書竟告訴他,小陳先生和馮女士一起喝酒,還喝了個大醉。于鳳岐強撐著給這頓飯掃了尾,一走出餐廳便再也端不住,周士蘇還想和他甜蜜吻別,轉頭就找不見人——于鳳岐已經上了車,催著司機烘大油門開出去。等他趕到地方,就看馮若水叼著煙,風姿綽約地站在大門口,低頭不知想些什么。“人呢?”于鳳岐問得劈頭蓋臉。馮若水抬頭一愣,彈了彈煙,“你倒比司機快——在里面睡覺呢?!?/br>于鳳岐抬腿就往里走,馮若水也要跟進去,于鳳岐嫌棄地說,一身煙味,進來干嘛?把馮若水訓得滿頭霧水。陳獻云趴在桌子上打瞌睡,他才吐了一場,胃里難受,睡得極不安穩,急促地喘。于鳳岐想把人抱出去,陳獻云驚醒了,一開口看出來還醉著,“什么人啊,別動手動腳的!”于鳳岐對陳獻云總是有比十分更多兩分的耐心:“小寶貝我們回家睡,???要我抱還是你自己走?”陳獻云咬著手指想了會兒,搖搖擺擺站起來,“我自己走。迅哥兒說,說,人走多了就有了路?!?/br>于鳳岐趕緊虛扶住他的腰,另一只手牽著他,“好好好,那咱們走啊,你看著點路!”走到門口,陳獻云看見了馮若水,突然又鬧起來,仄著肩膀不叫于鳳岐扶:“馮jiejie,你快來,他要拐走我?!?/br>馮若水接到于鳳岐的眼色,背叛同志的速度比甫志高更快,笑里帶著揶揄,“那是你男朋友啊,帶你回家睡覺呢?!?/br>陳獻云卻走過來拉住馮若水的衣袖,“怎么可能啊,我認識他,他是新華集團的老板,我怎么可能和他談戀愛?!?/br>馮若水悚然,趕緊澄清,談了談了,說著拿眼去瞟于鳳岐。于鳳岐板起臉把人拖上車,陳獻云可憐巴巴地還在敲車門,放我下去,他說,我不可能和你這個大資本家談戀愛的,騙子,大騙子!于鳳岐耐著性子給他系好安全帶,帶著一點安撫和告誡的,掐著陳獻云的后脖頸,小寶貝聽沒聽過一個笑話?赫魯曉夫和周總理說,你口口聲聲說無產階級革命,但據我所知,你出身資產階級,我才是無產階級的子弟,周總理就說,哎呀,你說的完全正確,只不過我們都背叛了自己的階級。陳獻云聽完,惘然地,迷茫地看著于鳳岐,微微張開了嘴,他的嘴唇被酒氣氤氳得紅潤有光,仿佛在邀請人來接吻。于鳳岐溫藹地親他,陳獻云現在是這樣乖順,軟在他懷里,羞怯地用舌尖一點點回應。綿長的一個吻后,陳獻云仿佛終于思考出了結果,呼呼地笑,說你以為我喝多了就聽不出你罵人嗎?我還清醒著呢,我告訴你吧,于鳳岐,他纏纏綿綿地叫著老男人地名字,抑揚頓挫,像在讀詩,你別想收買我,總有一天我要叫你從天上掉下來,你不能再坐享別人地勞動成果,也不能再把你的意志行在別人的生命里;你偷不來任何人的青春,你會老,會沒有那么多錢,要自己煮飯,洗衣服,自己去擠地鐵,我們,陳獻云用手指在虛空里畫了個圈,我,馮jiejie,dler,趙秘書,司機師傅,我們都不再圍著你轉,到時候啊——于鳳岐笑著說到時候怎么樣呢?陳獻云傾身抱住他,把頭枕著他的肩窩,柔軟的發絲摩挲著于鳳岐的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