慚英就揮揮手道：“走走走！”

這是連除誰都沒興趣知道了。

書生禮儀倒是仍不缺，道了一聲“叨擾”才垂頭喪腦地出去了。

謝小壯悄悄送了出去，跟著書生走出客棧，把他叫住拉到一邊小巷里，道：“先生勿惱，我家公子其實是不愛拘那些俗禮，殊不知這世上多有打著仁義旗號作惡為禍的？你若真想請他幫這個忙，只要你確認那人作惡多端、死有余辜，你只管說讓我們公子去替你殺了他，你還要多說說那個人怎生厲害，我家公子就覺得高興了?！?/br>
書生一副受教的樣子，細細思索之后明白過來，道：“看來寧公子是最直爽不過的人，不愛走那些彎彎繞。這是小生的過失，真是冒昧了?！?/br>
“不過，”他嘆了口氣，繼續道，“若不是真正的惡人，小生怎敢做那害人性命的事?！?/br>
謝小壯問道：“不知這人是誰？和先生有何糾葛？”

書生雙手負在背后，微微抬頭望著頭頂的碧空白云，眼中浮現一抹傷感哀痛之意，許久才緩緩開口：“這人姓霍名通天，乃是桑水鎮有名的惡霸。這水上一切行商貨運之事，皆要通過他手?？蛇@人貪得無厭，月月向商人和船主們強要錢財，或是敲詐過路富商，或是逼迫良家女子，手上人命不下數十?？蓱z我老父六十有余，掙錢供我讀書，因交不上錢被霍通天打成重傷，至今癱瘓在床。我雖有個秀才功名，但無錢無勢，也只能有苦往肚子里咽。偶有看不慣他作為的，也忌憚他在桑水鎮勢大，不敢輕易得罪?？山袢瘴乙妼幑拥纳硎纸^不是往日之人能比，所以才……”

“原來如此?！敝x小壯抱著手臂道。

書生眼中重燃希望，道：“那這件事你看……怕是還要勞煩寧公子了?！?/br>
“什么？哦哦哦，這個啊，哈哈，我可做不了主?！敝x小壯把書生遞過來的錢袋推回去，“這還得我家公子拿主意?！?/br>
書生：“……”

所以你拉著我來說了半天是為了啥？聽我講故事嗎？

謝小壯似是看出他心里所想，笑瞇瞇道：“我怕公子一會兒上了心，想知道你要殺的人是誰，為什么要殺他，所以勞煩先生告知，我好在公子問起時能應答得上?！?/br>
書生：“……”

還真是聽故事來的……

送走憤憤不平的書生，謝小壯回到客棧，謝慚英果然又問起來，于是他繪聲繪色向謝慚英描述一番。

謝慚英聽完就放下了，也不問別的。謝小壯便道：“公子，要不我出去多打聽打聽，看看阿茗姑娘有沒有來？”

“不用了，她若真來了，鬧起來我們總會知道的?！敝x慚英道，“我有些餓了?！?/br>
謝小壯站起來：“我去吩咐備飯?！?/br>
“嗯，”謝慚英雙手枕在腦后，半躺在床上出神，“我今天想吃鯽魚湯和紅燒豆腐?！?/br>
謝小壯道：“公子這一路吃了好幾次，看來是真喜歡?！?/br>
謝慚英垂下眼睛，聲音低低的，像是說給自己聽：“也不是，以前也好奇這兩樣有什么好吃的，最近才常常念著?！?/br>
他沒有說這是寧拂衣最喜歡的菜。

謝小壯沒有再說什么，出門叫伙計去了。

用飯的時候謝慚英也沒吃多少，剩下的都讓謝小壯掃了個干凈。謝慚英看見他胃口大好，道：“你倒不挑食?！?/br>
謝小壯嘿嘿一笑：“和公子一起，吃什么都是香的?！?/br>
謝慚英微微勾唇，道：“你打架是不中用的，也就只有嘴甜?？赡阏嫘倪@么覺得呢，還是只是奉承我呢？”

謝小壯豎起手掌道：“我的真心天地可表，若不是真心，又怎會一路相隨？”

謝慚英心中一暖，面上不動聲色，淡淡道：“好了，也沒說不信你，你回去休息吧。要是今天姓霍的鬧上門來，又是一頓忙活?！?/br>
謝小壯嘻嘻笑：“好公子，你這是心疼我了，我可全仗你護著了?！?/br>
謝慚英哼道：“自作多情，我的人，他們也敢動么？”

謝小壯叫伙計收拾了碗盤，興高采烈回房睡覺去了。謝慚英走到床上躺下，心想，若是師兄在，也一定是這般護著自己。若是師兄在就好了，兩個人就這么一起行走江湖，一輩子不分開。唔，不過自己是要做惡人的，師兄到時候會不會跟師父一樣，討厭自己呢？

胡亂想著，困意襲來，朦朦朧朧睡了過去。夢里寧拂衣正與他泛舟游湖，一貫的溫柔神色忽然變了，冷笑著說：“你作惡多端，死有余辜！”一把將他推入湖中。

謝慚英掙扎起來，冰冷的湖水灌入口鼻，讓他無法呼吸，有人語在耳邊竊竊交談，好像水鬼一般。他猛然驚醒，一身冷汗。

房間里漆黑一片，樓下不聞人聲，想是夜已深了。然而那竊竊私語卻忽然又響起。謝慚英嚇了一跳，坐在床邊不敢動彈。

窗戶沒有關上，微涼的夜風吹進來讓他清醒了幾分，仔細分辨后發現那交談聲來自房門外，只有偶爾的一兩個字，似乎有人在催促。

他從窗口翻出，趴在走廊盡頭的窗外向內窺探，只看見兩個人影趴在他的門外，但看不清在做什么。

“終于來了，還使這見不得人的手段?！敝x慚英心中冷笑，復又回到屋內，門外兩人似乎發生了爭執。他猛地將房門打開，兩人險些摔進屋子里。

“大半夜來訪人，怎么不進來？”謝慚英俯身要去抓人。

那兩人竟也反應迅速，一人一邊向外逃竄。

以謝慚英的身手，抓回來一個人再去抓另一個也來得及，于是追上兩步捏住一人的脖子，待要去追另一個的時候，破空之聲在耳邊響起，謝慚英側身避過，暗器卻連發不斷。

等他全部躲過之后，那一人早沒了蹤影。這時謝小壯打開門，只對謝慚英道：“我去追?！狈硖隽舜皯?。

發暗器的人雖然準頭不錯，但勁力不足，便是射中了，也不過傷人皮毛。

謝慚英把手里那人揪進屋子里，道：“說吧?！?/br>
那人抖若篩糠：“說……說什么？”

謝慚英在他脖頸上一捏，道：“不說的話，你這脖子可就保不住了?！?/br>
那人大懼，忙道：“我說，我說。是……是霍爺讓我們來的，讓我們把二位爺迷倒之后帶到碼頭河上的一艘畫舫上，要替今日落水的兩個兄弟出氣?！?/br>
作者有話要說：　　謝慚英：我的人，他們也敢動么？

眾人：不敢動不敢動。

☆、疑竇

真是交代得干凈利落，這倒投了謝慚英脾氣，便把人放開道：“今日我心情好，饒你條狗命，滾吧?！?/br>
那人點頭如搗蒜，口里不住道：“多謝寧爺，多謝寧爺?！边B滾帶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