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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像是一生的希望都就此斷送。林安看著母親在眼淚中忍氣吞聲苦苦壓抑地度過了半輩子,直到父親因病離世,她這一生的苦,才終于吃到了頭。因此當四年前面對著那具老朽不堪的遺體時,林安甚至不清楚自己內心深處究竟是憐憫和悲痛更多一些,還是慶幸與喜悅更多。只是林母的臉上卻在那之后漸漸開始有了笑容,年輕時被強行打磨掉的青春似乎也回流了些許,人亦變得不再那么呆滯木訥,說是脫胎換骨重獲新生也不為過。晚飯很快便做好,林母脫了圍裙,先端了兩個菜過來,她沖沉默無聲坐在沙發上的林安和徐新招呼道:“都做好了,來來,快坐過來吃吧?!?/br>林安猛地回過神,站起身想要幫忙,被林母攔住。她快兩個月沒見著兒子,此時是真心高興,笑著囑咐道:“哎不用不用,你快陪著你朋友坐下,廚房里也沒幾個菜,媽再跑兩趟就完事兒了?!闭f著像是又想起了什么,朝徐新那兒看了眼道:“對了,你朋友喝不喝酒?要不要媽上旁邊超市買點兒回來?”林安頓時想起徐新曾經也算是個愛酒的,便將目光轉向了自己身旁。徐新笑了笑,拒絕道:“不用麻煩了阿姨,我等會兒還要開車,”說著若有似無地朝林安看去一眼,“回C市?!?/br>林安聽到這話后,不知為何,神色忽然變得有些失落。林母不覺,幾分鐘后,三人都坐在了飯桌旁。林家近幾年日子過得寬裕了許多,家里也比上一回徐新來時要像樣,多了不少裝飾,加上多年前林安父親還在世時,不知從哪兒聽說X縣的這一帶不久后許要拆遷,求財心切的他立馬變想方設法地在其余空地上又多加了些磚瓦,愣是把房子擴到了原先的兩倍。只可惜到現在,這份“苦心經營”也沒能得到回報。林母席中見徐新時不時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四下,笑著問道:“飯菜還吃的慣嗎?”徐新收回視線,也回以一笑,夸贊道:“阿姨手藝很好?!闭f著向林安看一眼,玩笑道:“難怪小林被養的這么好,在X中被女學生一窩蜂地追著跑,不少女教師也私下里偷偷打聽他呢?!?/br>林母聽后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心里卻很高興,林安年紀實在不小了,村上像他這個年歲的大多早就娶了妻,連孩子都好幾歲了的也大有人在,林安在她眼中什么都好,也讓人放心,只有一件叫她暗暗憂心——不處對象。林母先前也暗示過好幾次,那時候林安還在X縣教書,起初也算聽勸,林母說什么,他也都會試著去見一見,但總是好景不長,談不多時便不了了之了,理由也就那么幾個,不是觀念不合就是性格不合,林母糟了大半輩子苦,知道婚姻和睦的重要性,便也不逼他,總是聽說哪家的姑娘對他有意,又或是人品不錯,就找機會讓林安試著去處一處。可后來,林安卻顯得對這件事越來越抵觸和反感,但一向脾性溫和的他也沒什么特別激烈的反應,只推脫自己工作忙,又說近來學校器重他,連年讓他帶著高三,孩子們的前途重如千斤,他實在分不出心神考慮個人問題。林母不好多說什么,但心里卻很是焦急,如今林安去C市工作了,她想過問林安終身大事的機會就更少了,因此眼下一聽徐新這樣說,忍不住便要嘮叨幾句。她看著只顧悶頭吃飯的林安笑著嘆了口氣,又轉而對徐新道:“有什么用呢?他自己不上心,再多人中意他也……”說著又嘆了口氣,“唉,這么多年了,也老大不小的了,就不知道這孩子到底喜歡什么樣兒的,要我說啊,樣貌不用苛求,普普通通就好,關鍵是人好、心好,等以后老了,能互相照應著,最好,我也能放得下心?!?/br>林安機械地動著筷子,這些話他聽林母說過無數遍,以往的他雖心懷歉疚,卻也還能淡然自處,可如今徐新就坐在身旁,這尋常的一字一句,便仿佛搖身一變,成了一根根看不見的針和刺,讓人心慌氣短、如坐針氈。徐新點頭稱是。林母說了幾句,心里頭舒暢了不少,忽然又話鋒一轉,笑著問徐新道:“對了,聽你剛剛說學校的事,難道和我們林子是同事?”徐新笑了笑,沒有否認。林母一想也是,林安以前一直是在X縣工作,近兩個月才去了C市,人生地不熟的,他性格又內向,哪兒那么容易就交得了朋友,如果是同校的同事,倒說得過去。林母這么想著,又看徐新時不時就要朝林安那兒看兩眼,偶爾還會夾點兒菜送過去,很是要好親密的樣子,心里不由也略感安慰,她總覺得林安年少時過得太苦,因此總擔心他在外頭時沒人照應著會吃虧,如今見有這樣一位“貼心”的同事兼朋友相伴他左右,心中對徐新的好感不由更多添了幾分,于是再開口時,話語中也更顯親近了些。林母看著徐新分外英俊不凡的眉眼,又閑話家常似地接著問道:“看著和我家林子差不多年紀,怎么樣,個人問題有著落了嗎?”徐新聽后稍一愣,隨后笑著搖了搖頭道:“還沒有?!?/br>林安從聽到母親的問題后一顆心就提了起來,捧著碗筷的手亦僵在原處一動不動,連裝吃飯也裝不下去了,只一徑盯著桌上擺放著湯羹菜盤,直到聽到對方的答案。可林安沒想到,徐新的回答并不止這幾個字,他像是擔心有人無法完全理解自己說這話的真正含義似地,稍一停頓后,又緩緩開口道:“我和小林一樣,”說著轉過頭去,迎上林安不知何時望向了自己的視線,微微一笑后繼續說道:“既沒有結婚,也沒交女朋友?!?/br>第15章林安觸著電般收回了目光。林母又和徐新說了些什么,他開始聽不分明,只剩對方不久前那句似是而非的“澄清”滯留在心底,揮之不去。不過是一頓家常便飯,不多時,便在林母的絮叨中進入了尾聲。林安吃得心神不寧,相較之下,反倒是徐新表現的更隨意自然。又過了幾分鐘,林母便簡單收拾了番率先離了席,少了一個人的桌上頓時陷入了一片與方才截然不同的寂靜。徐新一改先前同林母的談笑風生,只一味坐著,林安也微垂著頭,想找機會說些什么,卻幾次話到嘴邊又堪堪忍住。突然,徐新的聲音在身邊響起。“這頓不算?!?/br>林安反應不及,轉頭看他。徐新見他眼露迷茫,不禁一笑,朝還留在桌上的幾道菜丟了個眼色,隨后在對方不解的視線中把話點透挑明,“上周五晚上,你親口承諾的?!?/br>說著略一揚眉,語帶揶揄道:“怎么林老師,給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