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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下亡魂。厲殊與北斗并非孤身而至,足有上千名從東滄鳳氏借調來的醫修緊隨其后,迅速投入到戰后療愈工作中,竭盡所能挽救每一條性命,之前受到戰爭波及的南荒境百姓也總算得以喘息,哀鴻之聲逐漸弱了下去。所有人都很清楚,短暫的勝利并不代表戰爭結束,可難得有一刻暫緩,誰也不想急于奔赴明天。現在最讓他們擔心的是,朱雀法印是否還會失控。魔族在朱雀城一戰,欲艷姬身死,羅迦尊暫時退回歸墟,南荒吞邪淵可算是暫且安然無恙,然而朱雀門已經打開,擁有焚天之力的朱雀烈焰隨時可能再度涌出地洞,即便蕭傲笙已經下令眾人撤出百里開外,也不能保證萬無一失。更何況,他們三個還在里面。自打暮殘聲不聽勸阻執意要跟琴遺音一起,厲殊就徹底放下了對暮殘聲那份惜才之心,雖不至視若敵人,但也相去不遠,持劍勒令他離開此地,偏偏暮殘聲心意已決,面對九幽劍仍紋絲不動,好幾次都要動手見真章,每每是蕭傲笙出面調停。“他們已經進去了,我們現在外面如何爭執都于事無補?!笔挵馏弦皇謮鹤★嬔╆?,一手按住九幽劍,“既然如此,不若各退一步,且等他們出來!”厲殊連司星移的面子都不給,何況是蕭傲笙,然而劍閣之主此番出關變化甚大,在他無為劍域里萬物皆可歸空,他執意要阻止雙方開戰,便是誰都不能越過他去,何況暮殘聲本就不想與玄門正面沖突,自然也不會讓蕭傲笙為難,他這廂干脆利落地收了武器,厲殊也就只能壓著火氣,索性也留在朱雀門,一眼不拉地盯著他。這一等就是三天三夜。三天以來,不止暮殘聲屢次嘗試進入朱雀門,連蕭傲笙和厲殊都曾親身涉險,結果無一例外,朱雀門對于他們來說就只是一方普普通通的水潭,若是妄圖動用法力強行掘底,蟄伏水下的烈火就會猝然爆發,如此三兩次過后,蕭傲笙與厲殊顧忌結界不敢再試,唯有暮殘聲還不肯放棄。他舔了舔手背上怵目驚心的燒傷,感受著經脈間刀切針刺般的疼痛,這是白虎法印遭到朱雀煅燒的結果,一時傷不到根本,卻是實打實的疼。暮殘聲得到白虎法印并非他自己所愿,卻還記得接受傳承時的痛苦,何況朱雀法印情況最為特殊,琴遺音雖然憑借沈問心得到了一半傳承,可他終究不是真正的沈問心,之間又跨越了千年光陰,誰也不知道朱雀法印是否在這些歲月里因為傳承不全而產生異變,更不知道水潭之下究竟隱藏了何等秘境。他承認自己在害怕,來到南荒境是因為別無選擇,可朱雀傳承并非兒戲,琴遺音又失去了不死之身,一個不好就會徹底湮滅其中。因此,暮殘聲明知火行克金也要跟琴遺音一起進去,想著即便是真的失敗了,總要跟他死在一起,不叫他孤獨而來孑然而去。偏偏天不遂人愿。暮殘聲平復了躁動不安的內息,運轉將白虎之力壓制下去,調動自身妖力在體表覆蓋了一層屏障,這樣做能夠最大程度減輕朱雀法印對他的影響,卻也削弱了白虎法印的庇佑,倘若這一次還是不行,他也難以全身而退。此時已是黃昏,蕭傲笙剛忙完了一天事務御劍而來,厲殊不得不離開此處去接手軍務,師兄弟倆又一次并肩而立,蕭傲笙察覺到身邊氣息變化也不驚異,只是道:“你還不死心?!?/br>暮殘聲對他笑了一下:“師兄不也在等嗎?”墜入朱雀門的不止琴遺音,還有青木和北斗,蕭傲笙沒能及時把他們拉回來,盡管誰都不會責怪,可他向來善于為難自己,無論多么忙碌疲憊,一有時間就會回到這里。蕭傲笙默然片刻,握緊玄微劍:“我會穩住結界,放手一搏吧?!?/br>唇角一勾,暮殘聲猛地凌空躍起,雙手高舉長戟,四方風云洶涌聚攏,沛然靈氣在戟尖凝成一道白虹,長戟尚未下落,潭水已如嗅到危機的猛獸,水流迅速盤旋急轉,那個不知通往何處的詭異黑洞終于再度出現在水潭中心。長戟劈下剎那,空間好似發生了無形斷裂,通體燃燒著烈火的不死鳥猛地從黑洞中振翼而出,眨眼間沖至近前,尖喙與戟尖狠狠相撞,伴隨著恐怖至極的厲嘯聲,它陡然化作一團烈火,將暮殘聲整個包裹起來!蕭傲笙已將玄微劍刺入大地,無為劍域倏然展開,千萬把劍刃分化四散,如同擎天柱一般死死撐住結界四方,恣意肆虐的火焰涌入白霧,將霧氣燒成一片紅色,大地隱隱開裂,似有巖漿即將涌出,卻被藍色靈光悉數壓住,如矛與盾,兩相角力。仿佛過了許久,其實只在一瞬間。下一刻,但聞一聲銳響,那團火焰凝成的巨繭上刺出一點白光,緊接著如裂帛一般,飲雪戟從中破出,順勢向下將它整個劈開,尖利至極的鳴叫聲乍然響起,重新化形的朱雀法相被從中劈成兩半,又在即將墜地剎那恢復如初,扇動火翼,再度朝暮殘聲咬殺過去!暮殘聲等的就是這一刻。九條狐尾在身后爆出,大如山岳的妖狐悍然現世,張開巨口將不死鳥整個吞入肚腹——他進不了朱雀門,但是朱雀法相可以!幾乎就在朱雀法相入腹剎那,白虎法印倏然暴起,火行與金行兩股力量以他rou身為戰場廝殺不休,若不是真氣穩穩護住心脈,本身又是被加上地骨鍛造而成的活兵器,暮殘聲毫不懷疑自己會死得很難看。一擊得手,暮殘聲半點不遲疑,化為原形往下一跳,這次他不再被水潭拒絕,而是暢通無阻地掉進黑洞中,剎那間眼前一黑,天光水影皆遠去,只剩下刻骨寒意圍繞身周。朱雀門內……怎么會這樣冷?暮殘聲愣了一下,勉強壓住體內暴動不已的兩股力量,順著寒意襲來的方向摸索過去,結果撞上了一扇門。他吐出一小團狐火,發現這扇門很大,位于通道盡頭,上面鑲嵌了一面圓形鏡子,離地三尺,看不出什么材料,上面有九顆熠熠生輝的古怪晶石,乍看仿佛星辰一般,鏡面沒有映出暮殘聲的模樣,卻隱隱浮現出森羅萬象的影子。“這個是……”暮殘聲記性很好,一眼認出這鏡子像極了他十年前在芥子之境里見過的古怪巨輪。下意識地,他把手放上去,卻如蚍蜉撼樹,根本動不得分毫。最讓他感到不適的是,鏡子映出了火光與通道,獨獨沒有自己,仿佛在鏡子眼中他根本不存在。正當暮殘聲猶豫要不要強行破門的時候,這扇門突然從另一邊被平推開來,他下意識地繃緊全身,火光卻映出了一張熟悉的臉。“卿音!”“……是你?”兩道聲音重疊,琴遺音本是面無表情地推開門,沒料到門后就是暮殘聲,他還沒來得及收拾好情緒,臉上頓時浮現出錯愕和驚慌,盡管只是一瞬間,仍被暮殘聲捕捉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