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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老死后,坤德令就落在羅迦尊手里,期間只借給了欲艷姬,能做下這種手段的人不作他想。對于欲艷姬來說,在最初那位與她共度八千年歲月的魔尊死后,所謂“羅迦尊”就只是空有其名,她會臣服于每一個頂著這項名頭的大魔,也就代表她隨時都能放下,然后去選擇下一個羅迦尊。甚至……當他把力量分給了她,若是此戰勝利而他葬身業火,欲艷姬就能名正言順地取代他。龍尾蜷在地上,羅迦尊用盡力氣才撐起上半身,直視琴遺音:“……動手吧?!?/br>琴遺音唇角微挑:“你甘心去死?”羅迦尊嘲諷地看向他,目光一掃青木:“你們會放過我?”斬草除根這個道理,無論正邪都該明白,何況他現在全無反抗之力。青木也是這樣想的,他抬步準備上前取下羅迦尊的頭顱,卻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從影子里爬出來的玄冥木根須纏住了他,元神似被一只手緊緊攥住,除了眼睛還能看,一句話也說不出。“他們不會,可我能?!鼻龠z音沒有回頭,他動用了太多魔力,玄武寒氣侵蝕太深,暴露在外的皮膚都變成了青白色,還有觸目驚心的凍傷。羅迦尊默然片刻:“原因,條件?!?/br>“殺非天尊也好,攻朱雀城也罷,我雖與玄門合作,到底還是為了自己,沒想過真做什么棄暗投明的大義之舉,他們也不會接納我?!鼻龠z音漠然道,“道魔開戰,雙方都無法回頭,與其讓你死在這里,使欲艷姬繼續做我的絆腳石,我寧可留下你?!?/br>羅迦尊笑了:“你想做歸墟大帝?”“不,我只是不想讓道衍繼續贏下去?!鼻龠z音凝視著他的眼睛,呼吸如冰,“殺了欲艷姬,我送你回歸墟做大帝?!?/br>心魔很清楚,欲艷姬會與他為敵,可這位羅迦尊不會。非天尊已死,若欲艷姬亡于南荒,他與羅迦尊達成合作,就可繼續做歸墟的魔羅尊,畢竟魔族從來不在乎是非對錯或禮義廉恥,只有弱rou強食與成王敗寇。琴遺音終有一日會打上問道臺,或許那只狐貍會愿意陪他流亡至此生盡頭,可他想要的不是共死,而是同生。他必須要贏。蒼涼戰場上有熱風刮過,青木屏住呼吸,他眼睜睜地看著這場交易進行,直到羅迦尊抬起手,與琴遺音擊掌為誓。他對欲艷姬的確有留戀。可這點感情,比不過虺神君印刻在他腦海中的記憶,比不過他曾因她而經歷的痛苦,更比不過她的背叛。借出坤德令,此戰全力以赴,已燃盡了羅迦尊對欲艷姬最后的信任與感情,抵消十年患難不棄。擊掌剎那,黑色的圖騰在他眼中浮現,僅僅一瞬,便潰散開來。魂契破裂。琴遺音站起身,指尖在虛空中劃過,漆黑的空間裂隙乍現,歸墟特有的腐朽氣息撲面而來,隱約可見蟄伏暗中的無數雙眼睛。羅迦尊吞下他遞來的丹藥,龍尾變回雙腿,支撐著他緩緩走向裂隙,就在即將邁入通道之前,從后方遠處傳來龍吟聲。一條與他化形幾乎完全相同的魔龍風馳電掣般沖了過來,背后有無數劍光魔影追逐纏斗,正是欲艷姬拼命趕來。羅迦尊這次沒有再等她。他轉過頭,眼中殘留的黑色咒紋徹底消失,抬腿邁入通道,裂隙合攏,消失在原地。“不——”欲艷姬嘶聲呼喊,她的聲音再傳不到羅迦尊耳中,魂契破碎帶來的反噬幾乎在瞬間席卷全身,大腦似要裂開,元神一寸寸潰散。下一刻,湛藍劍光裂天而至,人間一片空茫。蕭傲笙傾力一劍穿透了龍身七寸,巨大的魔龍從天墜落,砸在地上時變回了欲艷姬本相,她匍匐在地,玄微從背心貫入把她死死釘住,她的眼神開始渙散,仍不罷休地抬起顫抖的手指,想要撕裂空間,追上他的腳步。裂隙只出現了一瞬就消失。鮮血淋漓的手垂落在黃沙中,再也沒有動了。琴遺音終于解開了束縛,青木渾身一震,他該立刻與同道會合,將劍鋒對準這個兩面三刀的魔物,可是當他看到琴遺音接下來的動作,又說不出話了。那些從羅迦尊掌心滴落的鐵水,并沒有被熱力蒸發。琴遺音的手指輕輕一動,鐵水又變回了坤德令。“你……”青木怔怔地看著這塊令牌,“它不是毀了嗎?”琴遺音嗤笑:“坤德令是地法師伴生之物,比當年的空蟬鏡也不遑多讓,哪有這樣容易被毀?”“那欲艷姬……”她是真的背叛了羅迦尊嗎?青木想問這句話,卻發現自己說不出口,也根本沒有意義。琴遺音與他擦肩而過,合上欲艷姬死不瞑目的眼睛,任她化為煙霧隨風散去,間或摻雜了幾片殘花。當日心魔不惜暴露行走也要去見羅迦尊,并不是為了爭取合作,因為他知道那還不到時機。欲艷姬以為那張面具挑起了羅迦尊的記憶,她深知眠春山那場陰謀是自己與對方之間無法彌補的裂隙,一旦真相揭曉,她不敢賭這十年感情在仇恨面前的分量,以她的性情,勢必將刀鋒調轉。可她不知道,羅迦尊在這之前已經回想起了過去。藏在面具里的,是欲艷姬自己的心魔。她刻意忘掉的曾經,將在現實龜裂之際重回夢里,愈是留念過往的尊上,便會對現在的羅迦尊生出隔閡,而這樣的轉變勢必成為一只推手,影響到正在彷徨的另一方,只需要一些微不足道的手段,就能摧毀他們之間華而不實的一切。始于算計,終于背叛,哪怕有欺騙而來的感情作為維系,斬斷它也只需一張假面而已。第一百八十八章朱雀子時三刻,水煞臨。欲艷姬葬身在此,羅迦尊退回歸墟,盤踞在南荒境內的魔族勢力雖然尚未肅清,可朱雀城一戰無疑是玄門勝了。然而,此刻聚集在朱雀城外的每一個人都不覺輕松。琴遺音以玄冥之力結合布置出來的幻境非同凡響,締造之時無聲無息,潰散剎那驚動天地,當最后一株玄冥木被烈火焚毀,心魔的身影也就暴露在所有趕到此處的人眼中,一瞬間,無論玄門修士亦或邪魔外道,都是渾身俱震,目瞪口呆。朱雀門已經打開,恣意狂暴的火焰一部分還在城外燃燒,另一部分已經如同海潮倒卷般重歸地洞,火紅通透的水潭就像一面血色寶鏡,映得周遭所有人身上都染上一層不祥之色。尖利的鳴唱隱隱從水下傳來,朱雀法相如一尾紅魚般在潭中盤旋,似乎在召喚著什么,離得最近的一些修士不自覺地挪動腳步,若非同道及時阻攔,他們就要渾渾噩噩地跳下地洞,被朱雀烈焰燒成飛灰。穹空不知何時陰云密布,轟隆雷聲逐漸密集,一場瓢潑雷雨很快就要降臨,青木下意識抬頭看去,只見那云流急轉的漩渦深處,隱隱露出了一只眼睛。僅此一眼,他就覺得渾身發寒,險些跪伏下去。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