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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圖想要記下密咒符紋,奈何那血跡滑過之后立刻被結界吸收,縱然過目也不留于心上。很快,碗中只剩余血,御飛云停下書寫退后三步,對著臺上歷代先祖靈位躬身行禮,沉聲喝道:“開!”話音剛落,耳邊忽覺萬籟俱寂,滿殿燈火無風自滅,所有人驚得臉色大變,只見那結界靈光暴漲,霎時如有遮天黃紗包裹住整個太廟,外面的夜色也好,鐘鳴也罷,都在這剎那銷聲匿跡,仿佛與世隔絕。御崇釗拔劍抵在阿妼頸上,眼中帶殺:“爾敢設詐?”“稍安勿躁,七皇叔?!庇w云回過頭,“仔細看看,我們都已經在結界空間之內了?!?/br>說話間,從角落四周傳來數聲驚呼,緊接著又戛然而止,眾人立刻轉頭看去,只見那些守在一旁的弘靈道修士竟是化身土石,眨眼便生息全無!“麒麟之力,是為土行極致,通靈大地,載物萬方?!庇w云的目光掃過那些人形石像,看著它們逐個崩解成沙土,“若非我御氏血脈,根本不能經受如此濃郁豐厚的土行靈氣,這就是我要你們取血入咒的原因?!?/br>在場活人只剩下御氏子弟,哪怕阿妼也在腹中孕育著御氏骨血,現在才能安然無恙。“既然如此,那么……”御崇釗聞言心下一松,正要放下寶劍,卻發現自己手臂僵直,腳下如生根般動彈不得!其他人也發現不對,神情劇變,御崇業更是驚呼出聲:“怎么回事?我、我動不了!”御飛云微微一笑:“你們的精血與結界相融,名字寫入密咒與之同化,很快就要變成結界的一部分,當然不能動?!?/br>“可是你也……”御崇釗陡然想到了什么,雙眼驀地瞪大。御飛云笑意不改:“對,我也一樣?!?/br>自從結界打開,他就再也沒有挪動過,作為第一個將名字書成血契與結界相印的人,率先感受骨骼從腳趾開始失去知覺,這并不是什么美好的體驗。然而,這大概是御飛云這懦弱無能的一生,做過第三件最大膽也最不后悔的事情了。第一次,是他在少時為了保護皇姊冒險去偷麒麟法相咒,而第二次是他在那天親手斬殺了老師。彼時風雨交加,重兵環伺,這對師徒君臣拔劍相向,他是年輕的君王,亂臣已是暮年,可劍刃相交之后,膝蓋先行落地的卻是他。就在此刻,御飛云聽到周楨輕聲道:“陛下,你可知道當年先皇臨終,我曾勸他修改遺詔,傳位于太安長公主?”御飛云呼吸一滯,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周家死士以血rou之軀筑墻,在禁衛軍的圍攻下堪堪清出一個不受干擾的戰圈,此刻里面只有他們兩人,周楨將聲音放得低,緩緩道:“昔年先皇立儲,我有幸進入東宮成為太子之師教以政論,感念先皇恩德,不敢懈怠分毫。然而,您生來體弱,素得先皇與皇后愛重,所欲之物應有盡有,故而無爭無求,性善愛慈,雖有天子之德,尚缺天子之能。“若為太平盛世,陛下當是守成之君,能使百姓安居樂意,兵戎休養生息,令國庫充盈、文法欣榮,為后世開疆擴土打下雄渾根基,可惜……這是一個亂世,御氏氣數將盡,邪魔jian佞如虎狼環伺,非雷霆手段不可清洗朝堂,無霸道君主不得守衛山河,而您生不逢時?!?/br>御飛云從未想到,在君臣對立多年之后,周楨竟然會對他說出這樣一席話。“亂世當用重典,仁君只會放縱豺狼之欲日漸增長,此非陛下之罪,卻是社稷之禍?!敝軜E雙手持劍,力逾千鈞,“事到如今,老臣自知敗局已定,只是陛下……朝堂沒有了周家,還會有無數世家勛貴卷土重來,晟王更是背靠宗室,不臣之心已久。等到周家傾覆,擋在他們面前最大的一塊絆腳石隨之消失,若是易地而處,陛下將如何?”“朕……”御飛云喉頭哽塞,他的膝蓋已經被碎石咯傷,現在卻疼到麻木。“魔族退走,重玄宮必定撤離漩渦,彼時沒有外力震懾,內部又失平衡,大亂將起?!敝軜E被他一劍迫開,看著胸腹上的傷口反而小了,“陛下,蕣英希望你留有余地,可是有些事情若不能斬草除根,后患無窮!既然做了,便要做絕,這是老臣能給陛下上的最后一課了?!?/br>天降破曉時,最后一個死士倒在刀戟之下,御飛云終于舉起長劍,親手斬下了周楨的頭顱。周楨死后,御飛云才從他身上拿到了藏有周家多年來經營勢力的記錄秘冊,以及周燁沾染邪器買賣的背后不乏御崇釗暗中運作,晟王將反已是板上釘釘。御飛云覺得自己確實是懦弱無能,他敢孤注一擲,卻不敢做九五之尊,二十年傀儡歲月消磨了他本就不多的銳氣,而這個天下再不可能給他二十年去蹣跚學步。因此,當擺在面前的路屈指可數時,他選擇了最短暫的那一條——將中天境真正的帝皇送上王座,用這無能之身為她掃除障礙。這場宮宴從一開始就被多方算計,御飛云利用御崇釗撕開所有人的假面,讓御飛虹看清楚何人可信、何人可用與何人不可留,給那些心懷叵測之輩拴上韁繩,把毒疴深重的宗室連根拔起。御飛虹想要證明自己并非天生不祥,哪怕宗室待她不公,也只能挺直背脊繼續走在荊棘路上,可御飛云無須顧忌什么千夫所指,他要把這座大山從御飛虹身上推開。“法印……在哪里……”御崇釗能夠感覺到血液流動漸漸遲緩,他用僅剩的力氣死死盯著御飛云,嘶聲問道。御飛云沒有回答,他的心跳正在趨近于無,最后一句話的時間,只愿留給所愛之人。“阿妼……”他望著淚如雨下的阿妼,目光溫柔繾綣,“你該走了?!?/br>御崇釗以阿妼為質,以為能夠拿捏御飛云,卻不知道打從一開始,阿妼就是御飛云推到他面前的一道枷鎖,束縛著自己,也牽制著御崇釗。唯一讓阿妼沒想到的是,他將最后一條生路也留給了她。這個由她保護八年的軟弱仁君,在生死關頭也將最后一點仁慈傾注在她身上,從此以后她的孩兒便是御氏唯一的正統嫡血,只要她謹記自己御氏皇妃的身份,將那些妄念收攏在界限之內,當得母子雙全,一世長安。結界靈光開始消散,等到它完全隱匿,就是此間一切同化為土靈的時候了。“臣妾……謝陛下,隆恩?!?/br>溫熱的嘴唇吻在已經冰冷僵硬的臉龐上,淚水淌過雙頰,模糊了阿妼的視線。“轟——”一聲巨響,天動地搖,震撼了四面八方。御飛虹好不容易甩開葉衡等人,同自己的暗衛會合,一鼓作氣沖到了這里,卻只見整座太廟就像沙畫一般,在狂風驟起的剎那土崩瓦解,連同里面的一切都灰飛煙滅。“飛云——”淚水奪眶而出,她聲嘶力竭地呼喊著,不顧一切地沖過去,卻只有裹挾沙土的狂風從指縫間流過,抓不住任何東西。漫天黃沙中,御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