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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時間的推移代代相傳,到如今哪怕是玄羅的一只小妖提起歸墟,都會露出這樣恐懼中難掩嫌惡鄙夷的神情,除了那些真正在此生存千載的魔族,誰也不記得這里的本來模樣。明光擦掉從眼中淌下的血水:“你們玄羅有五境四族,我們歸墟有三尊六域,北極境下這一帶都是優曇尊的疆土,在魔族崛起之初,這里是整個地界最繁榮的地方,其盛景甚至勝過了當時的玄羅?!?/br>“既然這里有千好萬好,你們為何還要入侵玄羅?”“入侵?傳說只由勝者書,不過成王敗寇罷了?!泵鞴饫湫σ宦?,“三寶師,他們用這種輝煌給道衍渡上金身,立信仰興神道,用無數生靈的骨rou鑄成了重玄宮凌駕天上的地位,我等當年也只是他們的棋子罷了?!?/br>暮殘聲臉色微沉:“若是你們不曾主動入侵玄羅,難道他們還能把這萬千魔族從歸墟里面挖出去為禍世間?”“這里的癸水陰雷陣成于一千一百年前,魔羅優曇花被斬斷還在此之前近十載?!泵鞴夥路饹]有聽出他話里帶刺,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它位于北方兩大魔域之交,是優曇尊的根基,也是令此間群魔俯首稱臣的圣物,優曇尊憑此與非天、羅迦二尊共治歸墟,三尊平分六域,協同連氣又各有盤算,歸墟在他們的帶領下一步步發展起來。歸墟地處三界下位,此間一切皆由玄羅下沉的穢氣所化,兩者氣息流通自然,平衡清濁之氣,關系本該如同母子,可是……”玄羅不斷下沉的穢氣成就了歸墟魔族,魔物們憑此而生,天性兇戾貪婪,而歸墟的一切都源于玄羅,并沒有多少讓它們爭奪的本土資源,若是沒有三尊維序,這里就是個渾然不堪的亂象之界。然而,治國如治水,終是堵不如疏,更何況羅迦尊始終力主擴張疆土以獲取供歸墟進一步發展的資源,有魔族開始通過吞邪淵裂隙潛入玄羅,在幾番掠戰后引起了玄羅大能的注意。“……”暮殘聲聽到這里微微皺眉,由記載來看,破魔之戰爆發前玄羅只知五境四族,少有誰曉得歸墟之下還有魔族,哪怕有誰親眼撞見,甫一照面也只當遇到了什么怪誕,能夠在短時間內辨認出魔族及其根腳來歷的存在除了三寶師,他不做其他人想。明光朝他看了過來,目光幽深:“在發現魔族之后,地法師凈思出手雷霆,不僅殺了犯境之魔,還把消息傳給四族上者,聯合他們在五境地脈布下了陣法。如此一來非但魔物不能輕易突破界限,連穢氣都少有下沉,只能滯留在玄羅世間化邪作祟,從而才有修真典籍的普及。自此修行者崛起于世,驅邪化煞煉真功,不但掐住了魔族命脈,還在人界拔高了地位,可謂是一箭雙雕……然而,穢氣銳減使新興的魔族遭受重創,沒有足夠的穢氣滋養,低端魔物無法化形開智,大魔修行止步于原地,此間地貌環境也因此逐漸崩壞,我們除了撕開桎梏,再沒有活路可走,所謂的百年魔禍,是你們玄羅逼出來的?!?/br>“逼的?若是狗咬了我,我不僅不能打狗,還要把自己當rou骨頭送上去不成?”暮殘聲嗤笑,他行事說不上仁善慈悲,從來不把那丁點憐憫心留給自己的敵人,別說是魔族作祟在先,單單以他自己玄羅妖族的身份,在面對這種疆界之爭的事情上就不會服軟半分。白夭咧開嘴笑了笑,她順著暮殘聲的胳膊往上爬,仗著自己人小身量輕,直接坐在他扛在肩頭的戟桿上,環著胳膊看明光。“因為穢氣下沉被阻,原本態度模糊的非天尊也同意了羅迦尊的主戰提議,他的伴生惡相是伊蘭樹,與魔羅優曇花互為陰陽半身,故而兩位尊上可算兄妹,但是優曇尊性情慵懶,魔羅優曇花又能夠在化虛為實,足以庇護其麾下魔域,她并不打算入這趟渾水?!泵鞴獾钠夂盟票贿@死狐貍給磨沒了,對他的諷刺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我與冥降皆受優曇尊點化之恩,在她身邊服侍多年,尊上不打算插手開戰,我們自然也就聽命。然而,在尊上拒絕非天尊勸言的第二天,她在一夜夢醒后突然轉變了態度,答應了這件事情,自此三尊達成共識,由尊上撕開一道裂隙,在玄羅建立起第一個據點?!?/br>暮殘聲暗自把她的話與曇谷歷史對照,問道:“重要的事情在決定后往往不會輕易改變,你可知道她為什么反口?”“為了一個賭?!泵鞴饽樕系男θ轁u漸消失,“她說自己在夢里見了一個人,與他立下賭約——若是尊上贏了,對方便自甘折墮為魔,淪為優曇花下奴;倘若那人贏了,尊上就要把自己的不死之心獻出去?!?/br>優曇尊從魔羅優曇花里誕生,本為幻法之身,生有一顆不死之心,能夠無限轉生寄體,元神不死不滅,這也是她能以一己之力反駁兩位魔尊的底氣??墒菬o論歷史記載,還是暮殘聲在曇谷所見,優曇尊的死亡毋庸置疑,她終是輸了這場賭。白夭聽到這里,黑亮的眸子暗沉無光,可暮殘聲沒有注意到,他正把那些零碎的線索拼湊起來,瞇了瞇眼睛:“賭約要求之一,是她必須轉生成人?”“我原本不知道?!泵鞴獾囊暰€在白夭身上打了個轉,“據點建成后的某一天,尊上突然消失了,留書要求我與冥降各司其職,不必追尋她的下落。因著魔羅優曇花的幻法縱橫三界,尊上時常這樣出去玩耍百十年不歸,故而我們起初并不在意,直到有一天晚上,她回來了?!?/br>頓了頓,她低頭看著斷根枯須,啞聲道:“她以魂魄離體的狀態回到了歸墟,滿身都是凡人的氣味,手里拿著一把斧頭,要將優曇花砍斷,移植到人間去?!?/br>在暮殘聲看不到的角度,白夭那雙眼睛已經變成了黑底白瞳的詭異模樣,她冷冷盯著明光,一言不發。“當時冥降不在,只有我留守在此,見狀上前阻攔,可是契約烙印在元神中,哪怕她已經轉生成人認不得我,我仍然無法反抗她?!泵鞴廪D身半褪衣衫,蒼白瘦弱的背脊上赫然一道陳年傷疤,“那把凡鐵鑄成的斧頭,我本一掌就能將它捏碎,結果卻險些被其劈斷了脊骨,而尊上拎著它走過來,將魔羅優曇花觸根斬斷!”說到最后,明光高聲笑了起來,尖利聲音難掩悲愴:“那是庇護這里群魔的圣物,是她的根基本命,她斬斷它就如同砍了自己,從此她再也回不到歸墟,永遠無法復原,哪怕她清醒過來,哪怕她還有不死之心,她也只能做個永生的凡夫俗子,再變不回幻法無雙的優曇尊!她輸了,輸得徹徹底底!”明光一怒,原本被排開的淤泥都洶涌起來,如水浪般拍打而回,淹沒了那些根須遺跡,只剩下此間三者半身都陷在泥濘里。“我一直在想,她為什么會輸?優曇魔尊,虛幻祖師,別說是一個賭,哪怕彌天幻境都騙不過她,就算她封印記憶轉生凡人,也不會不留一點后手,除非……”明光轉過身,聲音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