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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帶回最大的利益,然后……老婆子要跟你們所有人,做個交易?!?/br>“就這樣,村里每一家都找出自認最機靈能干的人,每次兩人分批外出,暗中尋找西絕境內有錢有勢但貪生怕死之人,設法取得信任之后將他們帶回眠春山,換取各種需要的東西?!?/br>暮殘聲皺了皺眉:“蛇妖已經被封印,你們不可能妄動,又拿什么跟他們交易長生?神婆與村民的交易又是什么?”聞音反問:“大人知道‘替身’的意思嗎?”“以己之身,替他人之事,無論禍福,勿談愛恨?!?/br>“不錯?!甭勔舴词种赶蛐靥?,“我們將這些人稱為‘替身’,自己為‘命主’民,意思就是他們將代替我們長生不老,我們替他們生老病死?!?/br>暮殘聲瞳孔驟縮。“蠱蟲寄生在我們體內,我們只要活在這個軀殼里一天,就永遠不可能擺脫它。其實,喚醒山神大人的確能讓我們解脫,可這希望太渺茫,除了婆婆為此殫精竭慮,其他人都只是為了自己……”聞音苦笑一聲,“因此,婆婆與大家做的交易就是……”神婆一家是世代傳承的山神使者,每代以女為尊修行神婆秘術,其中之一便是‘移魂法’,即在每月十五的月圓夜借助山神香火之力,將兩個凡人的靈魂交換。此二者之間,主動提出交換的乃是“命主”,擁有軀體的選擇權,被交換的則為“替身”,只能被動地接受交換結果。神婆與村民們訂下魂靈契約,每當有“替身”來臨,她就圈出一人成為“命主”,這樣一來渴望解脫的村民放棄舊軀殼,魂魄被移入那時日無多卻富貴的凡人體內,負責利用這身份附帶的財富和力量替山中謀取更多利益,并在外擴大虺神君的香火地位,若有毀約則移魂失敗,魂魄自動歸位;被帶入眠春山的貴客雖得長生不老之身,卻失去了從前的身份地位,代替原本村民留在眠春山內,直到他向神婆妥協,依樣畫葫蘆找到新的“替身”……如此一來,永遠不缺想解脫的“命主”和想長生的“替身”,自然就會帶給虺神君不盡的香火。“……”暮殘聲覺得自己背后有些發毛,他再看向身后那尊神像,已覺大不同。等等……他猛地捕捉到聞音話里的不對,根據對方的說法,壁畫的前部和尾部其實已經能連成一個看似完整的故事,恰好對應了眠春山眾人普遍認知的事實,聯系起來幾乎沒有缺漏,一切都能合情合理地順下來。但就是這樣,在思及壁畫中間被人為刮去的一大片內容時,才異常怪異。倘若不是雕刻的人故意為之,那就說明現在的“事實”必有虛假或隱瞞之處,而這想必才是夾在因果間最重要的地方。暮殘聲晃了晃腦袋,將這些紛雜的信息飛快整理了一遍,找到了切入口。“憑你目前所說的部分,解決了我大半疑惑,也能理解你、神婆與村民之間關系的微妙由來,但這些不足以支撐你來找妖族的理由?!蹦簹埪曁ь^,“那天晚上在通道里,你真的沒有從中間部分窺見端倪?”聞音心道狐貍就是狐貍,心細如發,不比人好騙。“刮痕整齊且覆蓋極深,其下內容的確是分毫難辨,但線索的確有一條?!彼辉倮@彎子,捻了捻右手指腹,“那些刮痕都是新跡,觸手時還能摸到石粉?!?/br>猶帶石粉的新跡,說明壁畫被刮的時間就在不久之前,甚至……那刮花它的人還在通道里!暮殘聲想到這茬,爪子微微用力,差點劃花了地磚。果不其然,聞音繼續道:“就在我意識到這點時,有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肩膀?!?/br>暮殘聲反應很快:“把你推進去的人嗎?”“準確地說,不是人?!甭勔舻?,“我雖眼盲卻不聾,在那么安靜的環境下,對方不僅沒有腳步聲,連呼吸和心跳聲也不可聞,落在我肩頭的那只手即使隔了一層衣服,寒意也鉆進我的骨髓里?!?/br>妖狐沉吟片刻:“聽起來像是陰靈……對方說了什么?”“一句話也沒有?!甭勔魮u了搖頭,“我壯起膽子問了好幾聲,沒得到一次回答,不得不懷疑這家伙是否會說話,或者是不是啞巴?!?/br>“然后呢?”“對方按著我蹲坐下來,開始摸我的臉,我也順著那只手摸索過去,覺得骨節頗細,皮膚冰冷且非常松弛,應該是位老太太……”聞音伸出自己的手虛抓了兩下,神情有些恍惚,“當我摸到她的小臂時,發現那里有一個小孩子才能咬出來的牙印傷疤?!?/br>暮殘聲覺得他有些不對勁:“這個特征你在別處知道嗎?”聞音低聲道:“我自幼便不親近山里其他人,小孩子們就變著法趁婆婆不在時捉弄我,有一次不慎將我從山坡上推下,骨頭摔斷了。婆婆背著我來廟里,山神大人施法為我接骨,但那太疼了,山里又沒麻藥,婆婆怕我咬斷舌頭就將她的胳膊湊過來,等骨頭接好了,我才發現自己差點咬掉了她一塊rou……山神大人本來想替她治好,可是被婆婆拒絕,說讓我長記性,以后遇到麻煩至少想辦法保護自己,否則不僅自己受傷,她還要替我疼?!?/br>暮殘聲擰起眉:“這件事,除了你們三個還有別人知道嗎?”盲眼青年搖頭,妖狐心里打了個突。聞音此時說起的神婆與妖狐親眼所見的老太太幾乎判若兩人,跟他剛才講起的回憶也有出入,再加上這細節和微妙的時間點,讓他不得不多想。“這些年來,我能感覺到婆婆變了很多,雖然還經常帶我辦事,但親近少了,我一直以為是因為山神大人尚未醒來,雖介懷卻不敢真正怪罪,直到那個時候……”聞音苦笑,“我也不知怎么想的,在摸到那傷口、感受到對方輕撫我眼角的時候,我……”詭異的神秘通道里,盲眼青年抓住陰靈冰冷的手,下意識地問道:“你是……婆婆嗎?”陰靈依然沒有出聲,她反握住青年的手觸摸自己的脖子——喉嚨被割斷,差點就能摸到頸骨,難怪無法說話。聞音碰到那傷口時,背脊突然發寒,手指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然而陰靈并沒給他整理心緒的機會,而是捉住他的指頭在地上飛快地劃動。她想告訴他一些事情。“她寫的是‘被騙了,都是假的,救山神大人,快去找妖皇’,我正覺得滿頭霧水,想要抓住她問個明白,卻不料抓了個空?!甭勔舭櫰鹈?,“她的身體突然不能再凝實,整個通道也搖晃起來,上下左右都開始往中間合攏,我只能拼命往前跑,好在出口已經不遠,否則會被活活封死在里面……可我沒想到的是,當我踏空一步摔落在地,就覺得體內蠱蟲活躍起來,方知自己竟然出了眠春山?!?/br>他心有驚疑,又有終于孤身離開囚籠的驚喜,縱然是痛入骨髓也難以壓制。暮殘聲:“你就這樣相信那個陰靈,為此不惜去不夜妖都出賣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