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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中午在牌樓那碰頭即可?;⒎鼩g天喜地的謝了賞跑開,祁垣繼續閑逛,溜達來溜達去,還真看見幾個碧眼胡商,手里賣的都是上等香料。他雖然精通制香,卻不曾自己買過原料,齊府的香藥都是商隊專門去各地收購來的,行市跟零賣的不能比。更何況京中物價也不便宜,剛剛他看見一個攤子,一塊花斑甚好的玳瑁片,當場便被人一千貫要了去。倭國的水晶數珠兒,原不怎么值錢的,這邊一串便值五十貫,南方來的春茶錦緞更是不必說,比祁垣知道的要貴出兩倍不止。他原還想著自己能買不少,這會兒來回走著聽別人議價,才意識到兜里的碎銀子遠遠不夠用。祁垣有些犯愁,一邊琢磨著買些別的香料,做點簡單的涂敷之香便可,一邊又實在可惜,有幾個販香客手里的東西極好,這次錯過,便不知道以后還能不能遇到了。祁垣踟躕不定,轉悠了半天,便有那細心的香販看了出來,把他叫到跟前道:“這位公子,可是要買些香料?”祁垣沒說話,只往攤子上的一塊木塊看了眼。那香販“哎吆”一聲,一迭聲地夸贊起來:“小公子好眼力!這可是小人唯一的一塊上品的沉香,只需三貫錢,剛有個大官人看好了,要家去拿銀子呢!”祁垣愣了下,忍不住問:“你就不怕那大官人買回去,發現是假的回來找你?”小販“嘿”了一聲,似笑非笑道:“小公子,這就您沒見識了吧!這沉香啊,能沉水的為上品,叫水沉,半沉水的是中品,叫棧香,不沉的就是下品的黃熟香了。咱這塊可是沉水的?!闭f罷,從一旁拿過大碗,將那木塊往里一放,果真木塊慢悠悠地沉入了水底。身后有人圍過來觀看,那小販十分得意,把香塊拿出,又放在了一邊。祁垣不屑地撇嘴,等身后的看客走開,才哼道:“你想糊弄我?這玩意兒我可見多了?!彼緣K上一指,“你也不用麻煩,只把冷水換成溫水試試,真貨入溫水,顏色轉青,香氣變弱,若用毛料一擦便恢復原樣。假貨入了溫水,到時候一擦怕是要滿手油污?!?/br>自前朝起,沉香的贗品便越來越多,所謂隔行如隔山,不是整天浸yin其中的,著實不好分辨。祁垣不過說了最簡單的一個法子,那小販卻變了臉。他左右看看,神色又嚴肅許多,問祁垣:“你還知道什么?”祁垣買不起東西,也不想賣弄,看了看便轉身要走。小販卻忙攔上來,直道:“這位公子,借一步說話?!?/br>隨后囑咐了旁人看著攤子,把祁垣拉到了后頭。那后面架著著一輛拉貨的馬車,上面摞著數個木箱子,小販從下面的暗格里掏了半天,最后拿出一個木盒。祁垣沒有伸手接,讓他開了,往里一瞧卻是吃了一驚。木盒里的赫然是塊真品沉香。這沉香細分能分六品,最好的為倒架,二品是水沉,三品的為土沉,這三種都屬熟沉,不用燃燒熏烤便會逸出香氣。然而一二品極為少見,多為貢品。三品的土沉沉香也甚是稀罕,叫價一片萬金也不夸張。現在盒子里的這塊,雖然塊頭不大,但顏色青黑,香味溫醇,木質紋理又甚是特殊,如果沒看錯,應該是塊二品的水沉香塊。這種沉香揚州齊府統共有三塊,都被齊老爺私藏了起來,怕為外人所知。祁垣一怔,不覺看了那人一眼。小販卻笑道:“我在這觀察小公子一上午了,剛剛略一試探,小公子果真是懂行之人?!彼f完把那木盒扣上,嘆息道,“這塊沉香乃是海南黎峒所產的上品水沉,我統共就這一塊。雖然京中不乏權貴,但這香得來不易,所以我便想著找個合眼緣的買主。剛剛小公子來回巡視,凡是手里拿起的都是各家擺出來的看家貨,所以我便猜著小公子該是香道中人?!?/br>祁垣不免意動,抬眼問:“那你這塊要多少錢?”小販道:“我也不要多要,就十兩銀子,您要喜歡就拿走?!?/br>這個要價何止是不高。齊老爺是極愛沉香的,曾花二百兩銀子買了塊土沉的料回去,不及這塊的一半大小。雖然那塊是被人哄炒出的高價,但對他老爹而言,千金難買心頭好,再多些也舍得。祁垣越看越喜歡,很想把這塊買回去送給老爹,但是一想自己現在的錢袋子,不覺又糾結起來。他看那小販一眼,訕訕道:“不瞞您說,我今兒的確是來買香料的,但身上銀子不夠?!?/br>“總不能十兩銀子都沒有吧?便是次等的黃熟香,一斤都要二貫錢?!毙∝溞毖塾U他,笑道,“您要是身上帶的不夠,可以壓點東西在這,我給你留著你回去取,要不然我著急回去,這東西保不齊哪會兒就賣了?!?/br>祁垣巴巴地看著,又摸了荷包出來,里面統共二兩碎銀子。猶豫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別的法子,只得微微嘆了口氣,轉身往外走。誰想才一邁步,就見眼前橫擋了幾個人。當頭的一個細猴臉,頭戴生員巾,身穿玉色直綴,跟其他幾個差不多打扮的一塊看著自己。祁垣莫名其妙地看了這伙人一眼。為首的那個拱手道:“祁世兄莫不是不認識在下了,鄙人呂秋,六年前在楊太傅的府上曾與世兄有過一面之緣?!?/br>祁垣“哦”了一聲,心里的念頭轉了幾轉。原身在府中閉門讀書,一連數年都沒有出門,必定跟這些人不熟悉。這會兒偶然遇到,常人肯定打個招呼便罷,哪有上來就攔路的,看來是來者不善。但這人既是在楊太傅府上見過,多半還有些來歷?,F在忠遠伯府處境微妙,他又少不得要小心行事,既不能露餡,也不能給彭氏招災惹禍。想到這,祁垣按下心頭煩悶,只松松地作了個揖,敷衍道:“幾年不見,呂世兄風采愈佳了。只是我還有事要辦,要失陪了?!?/br>他說完抬腿便走,誰知那幾人不依不饒地又跟了上來。呂秋笑嘻嘻道:“我們幾個都是早就聽過祁世兄才名的,心中甚是仰慕,今日難得一遇,想請世兄小酌一番,世兄該不會瞧不起我們幾個,不肯賞臉吧?”祁垣左右走不開,便有些不耐煩了,皺眉道:“謝謝諸位,我的確還有事?!?/br>“莫不是瞧不起我們幾個?”人群中有個高個子譏笑道,“我聽說祁大才子這些年連院門也不出,大才子這樣可不好啊,你可知現在是哪年幾月?”眾人哄笑成一團。又有人道:“宏遠兄此言差矣。祁大才子可是我順天府的門臉呢,當年可是進宮面圣過的?!?/br>那人“哦”了一聲,卻是冷笑:“面圣一事咱也聽過,當年面圣的三神童,紹興文池文才子,福建陸星河陸神童,可都是當場便被留下,